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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劳动节,致敬范雨素、柳晓春等打工作家们的坚守与热忱

2017-05-18 阅读: 来源:艺评中国微信号 作者:张吉兵 收藏

  【编者按】这两天,一篇名为《我是范雨素》的文章刷爆朋友圈。作者范雨素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工,也是爱好文学的农村妇女。打工之余,范大姐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文字。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平淡却出奇,有着直击心灵的力量。

  不仅仅是范雨素,近日,来自一线的十位工人作家推出了十部工业题材长篇小说。其中,柳晓春的《白棉花》以新疆建设兵团开发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为题材,通过塑造一系列成功的人物形象,艺术性地描绘了一幅新疆建设兵团开发边疆、建设新疆的历史画卷。她是工人,她更是作家。

  《我是范雨素》的文章刷爆朋友圈之际,柳晓春的《白棉花》出版,艺术再现了新疆建设兵团的历史画卷。五一劳动节,致敬这些打工作家们。

  4月6日,《湖北工人作家丛书》在武汉首发,来自一线的10位工人作家的10部长篇小说与读者见面。丛书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公开出版,面向全国发行。作家柳晓春创作的《白棉花》名列其中。

  百花迎春,春暖百花舞春风。此前1月7日下午,由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演艺中心承办的2017“百花迎春”大联欢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中国文联“百花迎春”大联欢,是文学艺术界一年一度的文化盛事。柳晓春作为基层文艺家应邀出席了此次盛会。

  柳晓春有过养路工、装配工、药剂工和抄表工等多种角色转换,是地道的工人作家。她一边打工,一边从事业余文学创作,先后在《长江》丛刊、《芳草》和《参花》等省级以上报刊发表50余万字的中、短篇小说。《白棉花》是湖北黄冈市下岗女工公开出版的首部长篇小说。

  《白棉花》写的是过往,一段存封的记忆,一段真实的,苦难的,艰辛的,甚至荒谬的岁月。《白棉花》讲了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50年代末,举国正在“大跃进”,人们积极响应祖国的号召,浩浩荡荡奔赴边疆,守卫边疆,建设边疆。史载:当年湖北人去新疆的多达数十万人,仅黄冈就达十几万。这批人犹如迁徙的候鸟,从长江流域来到茫茫大戈壁,其生存环境可想而知。他们扎根边疆,历尽磨难,无私奉献,无悔终身。作者暗喻他们如同牧羊的苏武,任凭艰难险阻,痴心不改,忠心不变。读来令人唏嘘,感叹,敬佩和骄傲。《白棉花》还原了这段历史。

  柳晓春的爱好广泛,泡网、摄影、跟帖、读书是她的必须。同时她还积极参与民俗田野调查,爱心志愿者系列活动,为创作打下了坚实基础。

一部令人心灵净化的佳作

——柳晓春《白棉花》评论

  摘 要:《白棉花》的艺术贡献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题材具有开拓性,新疆建设兵团开发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是新中国历史上一首伟大的史诗,而迄今为止却并没有产生有高度艺术成就、有广泛影响的文学作品,《白棉花》以这个重大历史事件为题材,并且作出了较完美的艺术描绘。二是文学上达到较高的艺术水平,遵循西方19世纪形成的现代长篇小说叙述原则,在准确地描绘社会现实的同时,创造了一系列成功的人物形象。显示了作者较好的驾驭长篇小说的能力。

  关键词:柳晓春;《白棉花》;文学评论

  1 包涵巨大历史内容的文学描写

  《白棉花》的思想内容

  《白棉花》是一部史诗类型的长篇小说。小说以恢弘的艺术手笔全方位描绘了新疆建设兵团开发边疆、建设新疆的历史画卷。我的阅读经验中,新中国历史上这段伟大的历史在艺术表现上还是一块空白。至少是没有产生很大影响的文艺作品。而这是不应该被遗忘的啊!北大荒有梁晓声,尽管归于知青题材,王蒙是从新疆归来,但新疆建设兵团并没有真正进入他的艺术视野。从这个意义上说,柳晓春的创作填补了一个巨大的空白,而《白棉花》也确实不辱使命。读《白棉花》让我们具体而真切地认知了新疆建设兵团人是如何开发建设新疆的,是在怎样的基础上和条件下创业的。

  《白棉花》对新疆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作了全程和全景式描绘。所谓全程式描绘,是说小说叙事跨度达30多年,勾勒了新疆由一片原始的荒原经过开发、建设,建成具有完备的现代农业体系、现代工业体系和现代国防体系的现代化新疆的历史过程。所谓全景式描绘,是说小说叙事覆盖了天山南北全疆范围——北疆农垦,南疆植棉,东疆的民族风情,西北边境的国际风云,描绘了戈壁荒漠深处巨大的军垦农场、兴起的城市、神秘的军工厂。小说通过巧妙的艺术表现手法把丰富多样的叙事内容建构成一个浑然的整体。

  《白棉花》的创作思想

  《白棉花》的创作思想是遵循社会主义主流文学思想和价值观念。肯定真善美,如白凯,鞭笞假丑恶,如陈立功。歌颂民族团结。而主导的思想观念是毛泽东思想之历史观,即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白棉花》写的是最普通的劳动群众的生活和工作,他们原来是军人、农民,少数是学生、店员,来到新疆,成为建设兵团基层管理者、农场工、工人,当然,还有新疆本地的少数民族群众,如薛莲。他们是前述创造现代新疆历史的历史主体,即劳动人民的代表,是新疆建设兵团数以十万计的广大指战员群体形象的艺术概括。

  小说通过丰富的包涵巨大历史内容的具体描写表现思想主题、贯穿创作思想的,而没有流于空洞、抽象、概念化的图解。

  小说用工笔绘画了一所军垦农场建成的过程。333团十三连红柳滩是这么一个地方:白凯红柳滩的第一晚露宿旷野,夜晚醒来,一睁眼,眼睛里就是天空,天上有星星,他打量四周,除了一根矮木杆上挂一面五星红旗,自在卷起又展开,什么都没有。没山,没河,没树。没知了叫,没癞蛤蟆吵,没蛐蛐闹。唯有草蟞子,在他们沉睡的时候咬得他们起红疹子。身下的戈壁是盐碱地。333团十三连就是要把这片盐碱地培育成农场。他们先是挖地窝子容身,晚上住地窝子,白天开荒,一连数月开大荒,接着开渠引水,开二十公里长的红柳渠,引天山雪水,工程巨大,用了四个月方告功成,人们喝上了清冽的雪水,再不必吞咽苦涩的盐碱水,更大的意义是给开垦的荒地浇水排碱,培育可堪播种的地质,然后是打土块垒住房,以告别土窝子,然后是到雪山深处的原始森林伐木,为了建筑连队礼堂、食堂……

  这个过程伴随着极限的饥饿、干渴、死亡、恐惧,吉解放、吉建设两个小儿干渴至喝马尿,饥饿至掏鼠窝里的粮食,伐木时遇上雪崩田志武、吉福寿等数十人丧失了生命,贾长生等人承受不了生存极限的磨砺意志崩溃先是当逃兵,终于在除夕之夜吞枪自杀。天山南北新疆全境兴建的农场数以千百记,红柳滩农场筚路蓝缕的创业历程是新疆开发的写照。这是包涵着巨大历史内容的文学描写。

  2 合乎经典尺度的艺术建构

  《白棉花》叙事俨有法度,是一部遵循西方十九世纪经典现实主义长篇小说的创作方法和叙事原则写作的现代长篇小说。显示了作者训练有素的驾驭长篇小说的能力。《白棉花》是一部踵武西方文学史的艺术建构。既不是中篇的人为抻长、阔容,也不是若干相对独立的故事单元的聚集,——这两种情况是当代长篇叙事(包括电视剧)常见的现象。小说上下两卷,十八章,76节,构成一个有机整体,章节不是片断,不能独立存在,它们是整体构成中的一个局部、侧面,或一个阶段,一鳞一爪、一枝一节均与其他部分处于动态的关联中,孤立地看,许多章、节情节淡化,人物面貌模糊,但整体看,才感到它们是完整链条中的一个环节,不可或缺。

  借仪式性的开端让主要人物出场

  这是现代长篇叙事当行的手笔。茅盾的《子夜》是仪式型的开端,所有主要人物借此亮相,人物关系及其中蕴含的情节纠葛始从这儿铺陈。美国当代小说《教父》也是这种模式。《白棉花》借鉴了经典作品这一叙事手段。小说第一章《少不出家乡是废人》共六节,写的是1950年代末党中央“支疆”号召在湖北黄梅掀起的热潮,中心事件就是黄梅城关镇举行动员大会号召“支疆”。这是一个极富仪式感的事件,小说通过对这件事的铺叙,让主要人物都出场了,并且交代了主人公白凯的身世、背景,人物之间的基本关系。

  海明威说,一个合格的讲述者必须讲出他提及的每个人物的结局。《白棉花》对于它提及的人物,即使是次要人物,都须眉清晰地交代、刻画了各自相对完整的性格特点,人生面貌。作者对于她笔下的每个形象都是负责任的。

  按生活本来的样子和性格逻辑展开情节

  《白棉花》按照时间顺序展开叙事,情节展开一如生活那般自然流动,似乎作者就是按照生活本然的样貌记录现实,让人疑惑是作者的经营还是生活本来如此。然而作品所表现的社会生活,空间辽阔,时间跨度大,且人物众多,小说乃是通过巧妙的艺术表现手法把丰富多样的叙事内容建构成一个浑然的整体,而不可能成于“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从创作意图来说,作家是试图全景、全程式地描绘新疆的现代化面貌及其进程的,但小说的主人公白凯只是一个普通的支疆人,对于这种创作意图来说,存在不可弥合的局限。这构成一个挑战。从实际情况看,作品很好地实现了创作意图,同时没有破坏现实主义创作原则。

  白凯人生的主体性极其局限,他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着行走的。但任何人生都有自己的独特风景。白凯一生主要生活、工作于北疆、南疆等三处农场,小说则通过他数度人生到处的生活际遇超拔他局限的视野,把北疆县城、新州市、沙漠深处的兵工厂纳入叙事视域。前面所说《白棉花》全景式描绘了新疆面貌,其实小说是通过若干“点”的叙写映射“全面”的,然而这若干“点”如果只是几个农场,尽管地域涉及全疆,但存在同质化,全景性不仅指地域面,也含多样性情景,城市元素必不可少。

  白凯与薛莲重逢并且眼看有情人终成眷属,却遭团副政委插足,白凯被安排回老家探亲,他在确定调动到001工厂工作的“小武汉”和“赵拐子”的挟持陪同下启程,“小武汉”和“赵拐子”前往001工厂上班,同着一段旅程,同时执行团里领导的安排挟持白凯探亲成行。行程经过北疆县城,他们参观了北疆县城,见识了一座兴起的规模巨大现代城市,尤其是观摩北疆棉花厂,给白凯种下棉花情结。老家探亲期间白凯娶了亲,返回途中,他带着新婚妻子吴杏蓉特地去拜访“小武汉”和“赵拐子”,窥见一番001厂。作者迎着人物形象固有的局限性,完善地达成了创作意图。

  新疆现代化建设的30年,是国际风云变幻,国家政治和社会生活潮涌浪叠的时代。《白棉花》对时代风云着笔不多,但均留下印迹,并且是与小说叙事相结合反映出来的。50年代的支疆热潮,60年代初中苏关系恶化,文革的极左思潮,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给地富反坏右摘帽子、新时期改革开放对对新疆带来的影响,等等,都构成《白棉花》叙事的有机成分。地域特色和少数民族风情描写也给小说增色。

  小说中存在作家干预叙事的情况。最显著的就是“互现”法,是一种积极的叙事技巧,有效地表现了更加丰富的内容。“互现”法是《史记》的叙事技巧。《白棉花》叙事对此有成功的借鉴。

  比如,小说极尽其详描写了红柳滩农场创建的过程,反映了建设兵团农场创建的一般历史情景,当白凯这些人转战叶尔羌,这已经是几年以后了,新疆开发建设已有基础,再不是直面荒漠戈壁,尽管对于白凯这些人来说,这是全新的开始,如同红柳滩、西面边境,但显然不能重复笔墨,作品中因此对农场创建运用艺术空白加以表现,与红柳滩农场创建的叙事构成互文。这样的叙事干预是纯粹技巧层面的问题,并不违背现实主义原则。小说中一些地方的笔墨表现出自然主义叙事的色彩,显得琐屑,或游离。

  以塑造人物形象为根本追求

  《白棉花》通过支疆建设者辗转的步伐之所及展现了新疆全景,通过他们人生到处的生活境遇见证新疆面貌。但小说根本的艺术追求是塑造人物形象,而不是表现新疆现代化进程,作者是在后者构成的背景上完成形象塑造。

  上文已提及,作者对自己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尽到了责任。作者爱她笔下的每个人物。修辞立其诚,此诚诚可感佩。小说塑造的中心人物形象是白凯,很成功,具有独具的面貌,真实可感,有血有肉。白凯不涵代表那个时代主流文化的质素,这些质素今天是被完全否定的,那个时代的主流文化是极左思潮,斗争哲学。白凯身上的时代烙印是时代青年积极的精神面貌,忠实于集体、组织,他们吃苦耐劳,不计得失,积极、乐观,上进、进取,追求进步,荣誉感强。

  小说通过叙写情节,运用丰富的细节描写,在表现白凯生活经历的过程中,真切地刻画出其性格。这个性格是发展的,它是一点一点、渐渐地呈现,最后成型的。

  最后说一点题外话。本文是我对柳晓春《白棉花》的认知:这是一部描绘新疆现代化历史进程的史诗性的巨制,艺术方面合乎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尺度。这是一个客观判断。海明威说只有拙劣的作者才沉迷于史诗,我很早就接受了海明威的观点,所以称《白棉花》是史诗,在我而言并非称赞。当然也不是偏激的贬斥,只是说出一个事实。关于合乎现实主义尺度,也同样无关褒贬。这部小说是符合我的审美趣味的,阅读之际我多次被感动,也是这份感动驱使我写成本文。但愿多有如我者。但愿小说得到喝彩!

  白凯是一个有吸引力的人,能引起人的关心关切。他的境遇、命运都牵动人心,为之感叹,为之欢欣,为他遇到不公而愤怒,同情。有的人天生有故事,所到之处总是活力四射热闹非凡精彩纷呈。有的人天生具有感召力,令人心悦诚服追随虽九死而不悔。白凯不是这几种人。但作者让他迅速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人物。而随着情节展开,还不断给他加成,和薛莲的爱情给他加成了,一个杰出工匠的练成给他加成了,还有好多其他种种。现实主义以塑造人物形象为艺术追求,像这部长达20多万字的小说,是类似好莱坞明星制电影一样的建构,是由白凯这个主要人物形象撑起来的,设若白凯不能迅速抓住人,读者翻过几页就会把书丢到一边;如果不能始终吸引读者,人们也同样兴味索然半途而废。白凯形象很扎实,始终处于进行中,不断显露出多菱面的镜像,而作为一个杰出工匠形象,也为文学的人物形象画廊添加了些许新贡献,所以足够自始至终撑起文字流。白凯的吸引力来自哪里?一是他唤起人们同情弱者这一普遍的人类心理,二是他顺应了天助自助者这一同样普遍的人类价值认同。

  原文标题:一部令人心灵净化的佳作——柳晓春《白棉花》评论

  作者简介:张吉兵(1964—),男,湖北蕲春人,黄冈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副主编,编审,校学术委员会委员,鄂东文学研究所所长。

  【编后语】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青年工作委员会委员张慧瑜曾义务支教多年,课堂上的学生就包括农民工范雨素。张慧瑜说,“对于这些工作紧张、为生计奔波的劳动者来说,用文字来表达依然是一种最容易实现的方式,也最廉价,最触手可及。”

  其实,无论是农民工范雨素还是工人柳晓春,从他们的作品中,文学发挥着一种最简单、最质朴的功能,就是直接表达他们的生活经验和生命状态。

  从他们身上,我们感受到了直面生活的勇气。五一劳动节,请接受我们诚挚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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