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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话剧《陈奂生的吃饭问题》:寓庄于谐,演绎岁月篇章

2020-12-29 阅读: 来源:中国文艺评论网 作者:段玉 收藏

  话剧《陈奂生的吃饭问题》拨开了历史的风尘,回顾改革开放前后几十年,聚焦中国农民最根本的问题——粮食问题。由一个“穷光棍”“傻妹”和三个同母异父的孩子所组成的特殊家庭,映射出社会变革时期老一辈中国农民的生活和精神历程。以小见大,用底层小家庭关照时代大问题,将一个沉重严肃的社会矛盾浸于滑稽幽默之中,具有寓庄于谐、亦庄亦谐的格调。

话剧《陈奂生的吃饭问题》演出照

  时代浪潮在不断地翻涌前进,但老一代根深蒂固的小农意识似乎总是停滞不前。国家土地政策实行三权分置,农民有自主权进行土地入股,将来村民可以分工资、拿分红、享受退休待遇。然而这一时势变化对于陈奂生来说不过是水中幻影罢了,画再大的饼也抵不过他眼前的那碗白米饭来得实在。话剧对陈奂生这一形象的描绘,使得改革开放前后老一辈农民自身的狭隘性和小农意识展露无遗,并带有一定的国民性反思与批判意味,逐渐变成了一个隐喻时代的形象符号。其实以陈奂生为代表的老一代农民,他们并非没有进步意识,而是“饿肚皮的滋味”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心里,此时的停滞不前、安于现状正是源于对过去鹑衣鷇食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生活的不确定性。

  话剧《陈奂生的吃饭问题》对于假定性的运用尤为精彩。戏剧活动以“假”为前提,以“假定性”为维系戏剧活动观演双方的基础。“三五步行遍天下,七八人百万雄兵”“扬鞭则骏马生风,抬足就登堂入室 ”,这种虚拟必须得到观众的同意,假定这就是真的,演的似乎身临其境,看的也似乎眼见其事,只有这样戏剧活动才能存在和进行。剧中场景的切换伴随着时间轴的一敲一翻,以及陈奂生戴上帽子直起腰,而后摘下帽子弯下腰这一戏剧动作,时间便在2018年夏、1970年春、1979年夏、1988年春、2006年春之间反复穿梭。历史轮回,几十年的社会变迁皆浓缩在家中的“一桌一椅一宅”之中。另外,剧目中多次出现了人物的心理时间,“他开始回忆了”“他回忆完了”,这些情节在“现在时”的活动整体中嵌入了“过去时”的事件,是整个剧情时间顺序中的一种特殊存在状态,更是交代戏剧情节刻画人物的重要手段。与此同时,空间假定性也在剧中被灵活运用,现实中的“老三”可以坐在舞台一旁看到“傻妹”与陈奂生在1970年时为吃饭发愁的日子。现实中的陈奂生佝偻着身子坐在舞台前方回忆往事,而舞台后方呈现的便是曾经“傻妹”吃生米撑死的场景。完全不在一个时代的人,却能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内,这就需要演员的表演造就同一个演出空间的表演分割区。而当同一舞台上所呈现的两个不同时代产生交流时,便又化解了空间假定性所带来的视觉隔阂,使得现实和历史毫无违和地穿插交融。除此之外,在戏剧情境构成中还含有一些超现实的“怪异”和“虚拟成分”。例如“傻妹”去世后在台上举着相框,这时观众会自动将其假定为“遗像”,但相框内的“傻妹”又并非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而是神飞色动,甚至会在关键时刻参与交流发挥作用。而当相框横过来,陈奂生与“傻妹”同框时,遗像又瞬间演变成结婚照。包括在陈奂生生命轨迹的末尾出现了他与已过世的吴书记喝酒畅聊的场景,这一切的一切虽尽显荒诞滑稽但又合乎情理,因为观众是在“假定性”的大前提下对戏剧进行观赏,没有人会去挑剔它。

话剧《陈奂生的吃饭问题》演出照

  此话剧围绕改革开放前后一个特殊家庭里的两代人因土地流转合同产生的矛盾分歧,实际上揭示了时代更替,呈现了新旧观念之间的交融与碰撞。“吃饭问题”始终贯穿着陈奂生大半段的人生纬线,在他看来,“年轻人打工挣快钱,让土地荒着便是造孽,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才算踏实”。显然这种局限守旧的小农思想与当时社会变革的新形势是格格不入的。虽然陈奂生无谓的挣扎与反抗并不足以阻碍时代浪潮,但却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小家庭里使得两代人的矛盾愈演愈烈,并伴随着诸多巧合与偶然逐渐激化。首先,陈奂生这一家的组合本身就极具戏剧性,本以为捡个外乡“傻妹”做老婆之后,再生三个孩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可是恰巧两人在“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发现傻妹竟然带了三个同母异父的孩子,这使得本就为“吃饭问题”而发愁的陈奂生更加紧衣缩食。其次,吴书记下乡体察民情,之前都是被王本顺阳奉阴违地安排到最富的人家去吃饭,可这次偏偏拿出户籍册随便圈了一家,恰巧是全村有名的“漏斗户”陈奂生家,为后来戏剧矛盾的发展和激化创造了先决条件。再次,正值老二陈斤生意破产,债台高筑之时,恰巧国家土地政策实行三权分置,可以签署土地流转合同,农民也能拿工资享分红,于是便促成了心怀叵测的老二回家争地的必然性事件,从而将矛盾冲突再次推向高点。而后,村里组建高速公路,不巧占了村里的土地。恰巧赶在陈奂生的生日那天,孩子们都回家,陈奂生以死相逼不肯卖地,最后老大塞钱给包工头才保全土地,一次偶然性事件却为老大后期因贪污腐败被抓埋下了伏笔。只有当各种事件凑在一起,产生纷至沓来的突变,引发并推动戏剧行动的迅速发展,才能够持久地维持观众的欣赏兴趣,并在短时间内完成这种跨度长且容量大的戏剧行动。

  另外,剧中人物台词和道具的精巧设计也暗含深意。陈奂生家有唯一一张四条腿的八仙桌,桌上那碗白米饭更可谓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它不仅暗含着一个家庭跌宕起伏的命运,更是一个时代脱胎换骨的象征。“傻妹”可以因为一碗白米饭就将自己嫁出去,陈奂生可以为了多分到几碗白米饭而在心里打好算盘生三个孩子,在那个时代好像所有人为了吃到、吃够、吃饱都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编剧正是将这种复杂性,浓缩在一粒粒米饭之中,装在碗里化作艺术的种子播撒到观众心中。后来随着社会的变革与发展,农民终于可以不用再为“吃饭问题”而发愁,他们甚至可以敞开了肚皮放肆地吃,但此时的陈奂生已人到暮年又得了“吃什么都会吐出来”的食道癌。而编剧的巧妙设计在于,偏偏这时赶上“打老虎”将贪污粮食的老大陈两被抓进了监狱。陈奂生为了确保心中的那盏明灯不灭,组织老二老三将自己的全部积蓄拿出为老大赎罪,正如吴书记所说“不该拿的吃进去了也要吐出来”。老大的贪污腐败使陈奂生不仅吐出了粮食,更吐出了他一辈子的心血。由此,形成强烈讽刺意味,发人深省、耐人寻味。

话剧《陈奂生的吃饭问题》演出照

  话剧《陈奂生的吃饭问题》以滑稽戏的方式讲述陈奂生一家在不同历史时期就吃饭问题、粮食短缺、土地流转而产生的令人捧腹又心酸的故事,探讨了自改革开放以来一个严肃性社会问题。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从“吃饭是问题”到“不是吃饭问题”,前者的矛盾在于生产力落后粮食短缺,而后者在于良心泯灭。粮食短缺尚可补救,可一旦人心中的那盏灯灭了,纵使有万千火种也无济于事。作品以陈奂生一家的特殊境遇向观众正面展现了改革开放前后老一辈农民在面对社会变革时的落后和狭隘,又通过王本顺和老大陈两的人物形象侧面揭示了当时社会上的浮夸作风和贪污腐败现象,具有强烈的国民性反思和批判意味。而对于这样一部滑稽戏来讲,打动人的也恰恰是滑稽表层下所映射出来的真实,寓庄于谐,笑看小家悲喜闹剧的同时,看透时代的岁月篇章。


  作者:段玉,周口师范学院文学院本科生


签发:徐粤春

审核:何美

责编:李维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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