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的魅影：音乐剧《剧院魅影》在台北

2020-12-31

阅读：来源：中国文艺评论网作者：武文尧收藏

　　2020年逐渐接近尾声，新冠肺炎疫情仍持续笼罩世界，尤其在欧美地区，疫情尚未得到有效的管控，甚至愈趋严重。在七月份，有一则新闻尤为震惊，那就是英国女王陛下剧院从1986年首演以来从未中断的经典音乐剧《剧院魅影》，在疫情导致的亏损状态下，决定永久停演。公演至今已三十四年不辍的经典音乐剧，成为疫情下的直接受害者。当然不止音乐剧，文艺界在新冠肺炎疫情的肆虐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中国的防疫达成了举世瞩目的成效，最早爆发疫情的武汉，在精准救治下已完全在控制之中，成功挺过了这次危机，全国文艺活动逐渐复苏，大型场馆等公共场所有序恢复。对比欧美各大剧院等被迫关闭，许多艺术家面临失业危机，中国的状况是相当幸运且难得的。

　　在宣布无限期停演之前，团方就已发布《剧院魅影》2020年的台湾演出计划，11月19号起在“台北小巨蛋”（即台北市多功能体育馆），共有22场演出。《剧院魅影》巡演团队并不受伦敦方面停演的影响，在经过14天隔离后成功在台北演出，这是后疫情时代一次重要的指标演出，更是“魅影”一剧面临的重大转折点。台北场揭开了《剧院魅影》在中国巡演的序幕，在台湾演出后登陆上海，进行一年时间内最大规模的全国巡演。

　　众所周知，音乐剧《剧院魅影》以华丽的舞台布景、精致细腻的舞美与重重舞台机关，经营出极大的戏剧张力。安德鲁·洛伊·韦伯（Andrew Lloyd Webber）所谱写的音乐，可以说是整出音乐剧的灵魂，演出成功与否很重要的一部分便取决于音乐表现。主要可以细分成三个方面：场馆软件本身的音响设备、主要演员的歌唱实力，以及现场乐队（管弦乐团）的呈现。以现场乐队来说，音乐剧《剧院魅影》本身没有固定的乐手，尤其是世界巡回，只能从当地挑选、临时拼凑，并由剧团内的音乐总监进行指导。当然，每个地区的场馆规模都不同，许多时候只能组成小编制的乐队，省略一些乐器，改由电子合成器代替。根据韦伯的建议，《剧院魅影》乐队编制应该为：七把小提琴、两把中提琴、两把大提琴与一把低音提琴；木管方面则是分成五部，分别有两把长笛、短笛，两把单簧管，一把低音单簧管、双簧管、英国管、低音管；铜管则是三把圆号、两把小号、一把长号，另外加上打击乐、竖琴与两台键盘。此次在台北的演出受场地因素，乐团编制并不齐全，只有三把小提、一把中提、一把大提琴、一把低音提琴；两支长笛、两支单黄管（包括低音）、一把低音管、一支圆号，其余的声部全部由三台键盘（电子合成器）代替。因此，此次演出小号等乐器完全由虚拟电子声音代替，乐器数量不足，导致整场演出不止气势不够，还相当单薄，尤其是透过放大器扩音出来的虚拟音效，相当制式化，缺乏真实器乐的共鸣与弹性，如此一来让演出效果大打折扣。

　　《剧院魅影》于2004年首次访华，当时唯一演出地点在上海，只因为此剧所要求的技术含量太高，只有少数专业的剧院符合演出标准。2006年，《剧院魅影》首次赴台湾演出，地点为台北国家戏剧院，这是当时台湾唯一一个最正式、设备最完备的剧院（台北国家戏剧院还为了音乐剧“魅影”破例在屋顶打洞安置了水晶吊灯）。当时的首演盛况，创下了台湾地区难得一见的“魅影热”，门票开卖不久就已全数售罄。主办单位最终决定加演到63场，整整占了国家戏剧院两个多月的档期。魅影在国家戏剧院演出结束后，有人质疑《剧院魅影》门票价格过高、占档期太久，牺牲本地剧团演出机会等等。事实上，台北国家戏剧院只有约1500席座位，当时演出最高票价为新台币6600元（约合人民币1533元），虽然六63场全数完售，但仍然无法回本，由此可知《剧院魅影》的制作成本的庞大。受此质疑，外国的音乐剧就很难登上国家级演艺场馆了。2009年、2014年乃至此次2020年的音乐剧，台湾的演出地点均改为台北“小巨蛋”。这是可容纳上万人的大型体育馆，适合举办运动赛事与大型演唱会，却决不是演出音乐剧的最佳选择，尤其是讲究高品质、高效果的大制作。然而，在台湾现实环境与商业利益考量下，国际级别中大型演出却只能在体育馆类场馆上演，这无疑是急需解决的核心问题。

　　台湾的主要正式演出场馆，是分别由台北两厅院、台中歌剧院与高雄卫武营艺术中心组成的国家表演艺术中心，隶属台文化主管部门。除台北两厅院外，台中歌剧院与高雄卫武营都是非常新的场馆，开幕至今不到五年。这几座场馆是台湾设备最新、效果最好的剧院，然而，诸如《剧院魅影》这样的大制作音乐剧，却无法到专业场馆演出，这是非常荒谬的。相比在大陆的演出，《剧院魅影》的每一次巡回都在正式场馆，让音乐剧在中国大陆有了一座专业的舞台。回到此次台北演出，原本可容纳数万人的“小巨蛋”，为了音乐剧演出做出折衷办法：将环形观众看台“横切”一半，只开放半场（约五千个座位），并在舞台两侧设立大型屏幕进行即时转播。对于此次音乐剧来说，这无疑更像是大型演唱会，完全失掉了音乐剧该有的效果，更有悖于此剧的原本设定。体育场的看台与舞台距离特别远，“魅影”中细腻的层次、演员的表情与水晶吊灯的宏伟气势，在体育馆中全部沦为陪衬，对于后面票区的观众，舞台上的一切都成为了微小光点，缓慢地移动。

　　此次笔者在“小巨蛋”平面正中间票区观演，仍感到一丝失望。塑胶折叠椅不说，前后排座位的高低间隔落差不明显，随时有被前排观者遮挡的可能。粗糙质量的音场，与前述提到的乐队编制问题，严重破坏了演出品质。另外，前两次《剧院魅影》在“小巨蛋”的演出，笔者均有出席，效果均是参差不齐。

　　无庸置疑，《剧院魅影》代表着音乐剧的一座里程碑，它集结了许多早期音乐剧的精华，并加以发扬光大，从编剧、服装、灯光、布景、音乐，每一项都是千锤百炼的经典。尤其向古典精神致敬，有别于韦伯其他音乐剧的摇滚倾向，在雅俗之间取得了良好的平衡。尽管“魅影”首演至今已逾三十年，当今也不乏许多优秀的音乐剧问世，然而此音乐剧始终是经典之作。笔者期望“魅影”2021年的全国巡演圆满顺利，重温经典，想必有更多的感动与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