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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于抒情 巧于叙事——立足艺术语言特性讲好中国故事(张萍)

2022-11-22 阅读: 来源:《中国文化报》 作者:张萍 收藏

无论是着眼于历史逻辑还是现实逻辑,理论逻辑抑或实践逻辑,置入新时代的文化语境“讲好中国故事”必然涉及系统的理论创新与架构,与时俱进,守正创新。

众所周知,理论的体系化需要依托于广博丰富的实践积累,任何实践都是具体的、特殊的、微观的,不能按照艺术的内在统一性原则,将文学界、艺术界、理论界既有的经验、方法等共性原则,亦步亦趋地“拿来”讲故事,而是要秉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立足于艺术门类当下、厘清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规划任务的等级与时序。譬如舞剧作为大戏剧范畴内的一个剧种类型,迫切需要立足于艺术语言特性强化舞剧讲故事的逻辑与范式,具体而微地从题材内容、形象立意、结构方法、形式手段等维度大胆探索、勇于创新,为新时代讲好中国故事汇入来自舞蹈艺术的实践经验与理论体悟。我们以近5年荣获第十六届、第十七届文华大奖的6部舞剧作品《永不消逝的电波》《天路》《草原英雄小姐妹》《只此青绿》《骑兵》《五星出东方》为例,梳理微末,以供探讨。

《永不消逝的电波》(图片来源:“上海歌舞团”微信公号)

就题材类型而言,6部舞剧契合了2022年文化和旅游部印发的《国家艺术基金“十四五”时期资助规划》“重点资助重大现实题材、重大革命题材、重大历史题材和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题材作品创作”的题材导向,作为“中国故事”重要的内容对象,不仅舞剧创作,近年来各艺术门类同频共振纷纷挺进重大题材的腹地进行突围。但是好题材不等同于好故事,讲了故事不等同于讲好故事,从题材到作品需要攀越“形式创造之巅”,按照黑格尔的“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艺术创造就是为内容寻找到感性的形式载体,在“让人心动”的“艺术的最高境界”中,领悟其间蕴含的深邃思想。任何艺术形式都是由一门具体的艺术语言建构出来的,艺术语言的构成元素、属性、规则存在显著差异性,例如同比高度抽象性、概括性的文字语言或形象性、具象性的镜头语言,模糊化、诗情化、意象化不仅是舞蹈语言的显要特征,更是艺术魅力所在,语言特性决定了舞蹈艺术的“感性显现”必须重在抒发情感、意识,渲染情境、意境,创造形象、意象……例如获得文华大奖的6部舞剧作品中,围绕着人物形象设定了丰富的情感类型与表达层次,像《永不消逝的电波》男女主人公爱情与诀别的双人舞;《草原英雄小姐妹》里的人羊情、姐妹情、父母儿女亲情;《天路》中铁道兵的亲情、爱情、友情与乡情;《五星出东方》爱情与化敌为友的情感转化;《骑兵》中的人马情、爱情、亲情;《只此青绿》隔空生发的对古人的钦慕、惋惜等复杂情感,情感类型与层次变化贯穿全剧引发观众共情。此外,那些现实生活中的情景,如大漠骑兵策马疾驰、人声鼎沸的赛马大会、炊烟升起的沪上人家生活……被舞蹈成功赋予了“诗画同流”的审美气象。更有千姿百态的人物形象以及羊、马、蒙古包、青绿山水各种物象,无论单人舞、双人舞、三人舞还是群舞,令人刻骨铭心、流连忘返的高能舞段,无一例外都是恪守了舞蹈语言的“特殊性原则”,创造了美的形象、善的情感或真的意境。

当然,创造形象、情感与意境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这些形式单元如同散落的明珠,必须被纳入有效的“组织结构”当中,服务于讲好故事。一直以来“长于抒情,拙于叙事”,将舞剧画地为牢,深陷叙事与抒情二元对立、非此即彼的思维窠臼中。事实上,欲打动人心,不能是随机的、孤立的、碎片化的“抒情”,而是要于故事中搭建起情感力度结构或人物的心理、精神成长结构,实现“欲长于抒情必先巧于叙事”的理性升华。从“拙”到“巧”,一字之差意味着传统舞剧理论关于叙事的“简化”原则被取消了,不再偏废偏立,而是将叙事与抒情作为一个圆融贯通的整体,真实与虚构、物质与精神、叙事与抒情一体两面,通过不断创新虚实空间的结构方法,呈现一个“感人至深、发人深省的故事”。例如6部舞剧,在大胆吸收借鉴文学、电影和其他舞台艺术经验的基础上,从舞台戏剧“虚实结合”的泛化套路,转向对“实为虚设”“实由虚显”的新结构范式的探索。“实为虚设”是指情节内容连缀成的叙事实线,成为展开“主观视角”或是进入“主观世界”的助攻,传统的时间结构原则让位于空间结构原则。如舞剧《天路》《永不消逝的电波》《骑兵》中出现了实虚空间并行、串联、嵌入等复杂的结构关系,舞剧《草原英雄小姐妹》甚至出现了虚转实再转虚的多层“套娃结构”,客观世界与主观世界彼此生化,叙事伴随宣情,将人物的意识、思想等精神世界,以及情感、心理、情绪等感性内在于情节中细细铺排,亦实亦虚,人物的思想行为、内驱力与外驱力并行对照,使得形象饱满真实、故事自然可信;“实由虚显”是指整部剧作不再通过全能视角或者主客观双视角的切换,交织出真实与虚构,而是完全以主观视角“打开故事”的方式,舞剧《草原英雄小妹》《只此青绿》《五星出东方》都是采用主观视角的设定策略,主观视角前置使所有内容都具有了超现实性,任意切换的时空为“诗意”与“诗化”的舞蹈艺术语言提供了放飞想象、自由驰骋的形式创意空间。

《五星出东方》(图片来源:“北京演艺集团”微信公号)

有的人“缺乏一种讲故事的人所必需的才能,这是由于他们的整个世界观模糊不定的缘故”,恩格斯一语道破为什么同样的题材,经由不同的创作主体输入的精神能量等级是不一样的。如果说各类重大题材为舞剧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了内容条件,舞剧编导驾驭舞蹈艺术语言这一“虚幻的力”,创新形式与结构,为达至艺术精湛与制作精良提供了感性的形式条件,“内容+形式”只是形而下的“器”,器要载“道”即价值观,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思想的凝练和升华,承载着国家、民族的精神追求,体现着一个社会评判是非曲直的价值标准,是文艺作品讲好中国故事的核心要义。文艺工作者欲让蕴涵着中国精神的中国形象从中国故事中切实地生长出来,必须用核心价值观武装自己,“不断增强脚力、眼力、脑力、笔力”,持之以恒地“身入、心入、情入”,坚守“人民中心”做“深扎”之功,求“真”题材、持“善”立意、寻“美”形象,努力让无言的舞剧艺术持续攀越更高的情感向度、审美向度、伦理向度、精神向度与价值向度,为擘画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宏伟蓝图,谱写着属于舞蹈艺术的梦想与荣光。


(作者:张萍,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中国文联舞蹈艺术中心常务副主任、《舞蹈》执行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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