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李洪海所画之竹,活生生的“君子气息”扑人眉宇。在中国人的心目中,画中的竹子,是文化形象,凝聚着古往今来士人的精神气息,李洪海就是在这一“文化制高点上”一路前行的。
从李洪海的作品中不难看出,他已经较好地做到了令其创作的精神营养取自“格物” ,这首先缘于他能在“形上生活”中与古往今来的“迁客骚人”一路同行。因此,他能够认识到“竹之高雅在‘清’ ”“晃晃如明月” ,这是他所画竹子的传神依据,也是符号学意义上的“相似性”在他所画竹子中内在支撑的具体显现。
其次,李洪海认识到画竹之时,须行在浩气,这表明他是立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视野来画竹的。天地之心,其要谛在天行健、在厚德载物,基于此,李洪海能够将画面画得清雄正大、质朴阳刚、笔酣墨饱、元气淋漓,让“自我生命体验”进入中华文化河流,在其中徜徉,并最终使他能在中华文化本体生命之中挥毫落墨。
画竹,李洪海追求的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只有使自己成为“为文化所化之人” ,才能使“竹格”成为“人格” 。李洪海作为启功的入室弟子,诗、书、画之外,其学问做得也颇令人赞叹。他认为,宋代苏轼《于潜僧绿筠轩》所载“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一语,无疑是把竹子人性化了,是以竹喻征着人的清雄高迈、超凡脱俗。所以,李洪海画竹,一方面,在笔墨技法上能做到润含春雨与干裂秋风相济相成、惊沙坐飞与从容有序相辅相成;另一方面,在精神内蕴上则能让这些技法达到与天地大道“齐一”的境界。
李洪海画竹,还能做到“澄怀味象”“理入影迹”“神超理得” ,这缘于他对中国书法精神的准确领悟。李洪海画竹如写字,即便画叠叶,也不粘连,但确能气韵贯通。进而言之,他画竹,循书法精神,能以“理一万殊”之理画竹,不仅通幅一团和气,而且其中任何一局部,亦皆可成为独立的具有文化指向的审美图像,内蕴着具有智性意味的文化精神和健康的文化情感。
竹,虽为自然界一普通植物,但通过画家修养、人格的渗透,其技法实已通于大道。李洪海画竹,实是通过自然实物而能“再造” 。于是,那“竹” ,就成为具有“致知”属性的文化世界了。李洪海画竹起点高,缘于启功“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意义上的“不言之教” 。然而,李洪海并没有赋予他的竹子一个说教式的主题,而是赋予竹子以道德意蕴、以清晰的文化归属,这无疑会对当下社会道德秩序的复兴产生积极的影响。从李洪海竹作可以看出,他在创作时,冥冥中有一种驱动力,使他的作品充满向善的意味。在他的笔下,“竹”只是一种假借的依托,他画竹的终极目的,本质上是在告诉人们如何在天地之间生存得更有意义。
此外,李洪海所画朱竹,非简单以朱砂代墨,而是在现代的“色彩肖像性”和传统的“五行色彩学”交融的基础上进行的。这与中国人的“远神美学观”息息相关。
如果传统精神不能成为当今世界指导人如何去生活、如何去爱、如何去休养生息的意旨,人们的世界就是虚无主义的世界。一方面,意义感的瓦解导致了生存的无意义感,这就是当下人们常有荒诞感的原因;另一方面,生存的无意义感,又使人们将现代性放大热捧,在这种情况下,李洪海画竹的意义,乃是带领我们回到古典。
在一个没有文化归属的环境里,一切都是允许的,一切又都是没有根据的,面对这种文化局面,李洪海选择回到古典。在欣赏他的作品时,人们会获得一种生命价值的通透性的觉解,这就是李洪海画竹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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