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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人艺版话剧《白鹿原》:惊喜与失望并存

2017-07-27 阅读: 来源:中国文艺评论网 作者:王淼 收藏

  至今还记得北京人艺排演的话剧《白鹿原》里的“征东总是一场空,难舍大国长安城”老腔,不得不说,林兆华将老腔与《白鹿原》的巧妙结合在今天看来仍然是极为高明的,一声老腔,一场大雪,将观众瞬间拉回那个苍凉的时代。

  时隔十余年,看到陕西人艺的话剧《白鹿原》,有些惊喜,也有些失望。

  惊喜

  作为一部正剧,戏说的空间很小,寻求笑点的空间也很有限,但不得不说当晚取得了很不错的剧场效果。

  开场,白嘉轩与鹿子霖换地,在啪啪啪的算盘声里,白、鹿两家的明争暗斗开始了。白嘉轩顺利地换到了想要的地,通过群演与白嘉轩流水账般讲故事的方式来表现背后的情节,速度很快。

  田小娥的出场与白赵氏训斥孙媳两个场景无疑赢得了本剧最多的笑声,究其原因,在于语言最直白的使用。我们一直以为可以更隐晦地在舞台上表达本该表达的含义,但该剧却反其道为之,用最直白的方式把平常不愿意直说的话直接甩给观众,造成了一种接受与呈现的反差。

  田小娥说她要奔月(月的意象在后边场次多次出现,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美好却不可实现的愿望,如同与黑娃好好过日子一样),观众在笑她的天真;黑娃说小娥是东家的女人,我把她睡了,东家把她休了,我把她带回来了。在黑娃看来,这是事实,没什么难以启齿的。然而在该剧的历史语境下,这种表达是反叛性的,黑娃和小娥在《白鹿原》中始终承担着反叛者的角色。

  黑娃,按照今天的标准是男小三,抢了雇主的女人,不怕被人耻笑娶了“破鞋”。他反抗的是旧道德和礼教,他代表的人性与白嘉轩代表的礼教之间,不存在二元对立,没有非此即彼,作者也没有将其向对立的角度去引导。田小娥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她不满意跟郭举人的日子——郭举人一个月到她房间来一次,她还要负责郭家的用餐、家务,名义上是姨太太,实质上是丫鬟。她喜欢黑娃的醇厚朴实,愿意跟他过日子,她有着火一样的性格,燃烧得最完满,也是《白鹿原》里特别精彩的一个人物。

  白嘉轩的母亲白赵氏训斥孙媳妇的一场戏也是该剧的笑点之一。白孝文娶了媳妇后,沾上了性瘾。白孝文是要接替白嘉轩成为族长的人选,却在男女之事上无法约束自己,才有了白赵氏训斥一场,也为后来鹿子霖陷害他埋下了伏笔。白赵氏训斥孙媳“你以后少勾引孝文,……十天耍一回”,孝文媳妇回答“我管不了你孙子”,白赵氏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最后说道“你先看你那俩奶!像两个猪尿泡!屁股就像发面!”,观众席爆出一阵阵笑,说明观众是接受了这个场次。这里抛开艺术性不谈,至少在剧场效果上是成功的,在商业化探索上迈开了一步。当然,这一场次有没有独立存在的必要和价值则另当别论。

  此外,该剧大量运用了影视剧的元素,无论是音乐还是镜头感,都让人错觉这是现场版的电影。最让人惊喜的莫过于小娥死后灵魂附体鹿三一场。开场,鹿三出现,声音却是小娥的,动作扭捏作态,接着正后方出现了小娥,两个人同样的动作、语言,体现了导演别出心裁的处理。正常情况下,灵魂附体只能看到鹿三,小娥的实际情况只能靠观众去猜测,而这里直接让小娥出现在舞台之上,有点神来之笔的意思。

  失望

  20世纪以来,由小说改编的戏剧并不少见,但成功者寥寥。难点在于场次的选择。小说与戏剧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形式,小说可以全方位呈现,而戏剧则是呈现矛盾冲突点。

  18世纪德国启蒙运动时期的剧作家、美学家、文艺批评家莱辛(Gotthold Ephraim Lessing)在其美学著作《拉奥孔》中提出把“最富有包孕性的顷刻”用在戏剧里便是高潮前的时刻,既有过去的结果,又有未来的前兆。对于这个时刻的选择,是智慧的表现,一个成功的戏剧改编必定要多有这样的时刻。

  纵观全剧,整出戏的节奏明显偏快。该剧的场次略多,重点场次不突出,换景频繁。综合的结果导致演员只顾着台词的倾倒,而无暇顾及人物的塑造,人物形象有些单薄,人物之间的区别并不鲜明。

  上面说到田小娥之死值得大书特书,而该剧却将原来鹿三深夜入窑杀死田小娥的情节做了改编:鹿三突然跑上,白孝文也在场,一刀刺入田小娥后背,随之跑下。来的突然,去的匆匆,将一个极具看点的场次简化了,不得不说是遗憾。这里本该是小说中的神来之笔,却成为了可有可无的场次,如此处理完全可以暗场进行。

  开场的“换地”情节在秦腔《狗儿爷涅槃》里也出现过,只是狗儿爷是买地,白嘉轩是换地,情节类似。白嘉轩换地是白家发达的根源,如果没有清晰、巧妙的阐述和处理,观众就无法理解后面的情节。

  灯光:该剧最大的败笔。灯光,要起到烘托剧情、营造氛围的作用,不能喧宾夺主,要能让观众在每一个场次看到主演的表演。该剧灯光整体色调偏暗,显得极为压抑,看不清演员的表演,特别是细节性的表演基本看不清楚,一味地营造氛围和意境就有本末倒置之嫌。由于《白鹿原》是一部正剧,人物基本没有大幅度的动作,整出剧也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但灯光的呈现与剧情有点格格不入,复杂的灯光设计,频繁的灯光运用,实在有些晃眼睛。就如一位观众说的,先让我们看清演员长啥样子再玩高深的灯光吧。

  相比北京人艺版大量使用秦腔、老腔等陕西关中元素,而该剧似乎在回避这些,某些地方甚至采用了秦腔锣鼓点,这不得不说也是缺少眼光的行为。

 

作者:王淼,成都大学教师,成都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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