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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技剧《涿鹿之战》:一首“新杂技”美学狂想曲(景俊美)

2022-07-26 阅读: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景俊美 收藏

杂技剧《涿鹿之战》,以亲子剧场的方式演出,展现了上古时期一场带有神性的战争。这场战争发生在4000多年前,是黄帝与蚩尤之间的战争,参与者甚众。起初,黄帝九战九败,后得九天玄女帮助,制作了80面声震500里的“夔皮鼓”,指引了被迷雾困守的人们,从而反败为胜。此战之后,华夏文明开启,炎黄子孙世代绵延。这样的大战用杂技剧表现,非常考验创意。北京杂技团做了很好的设计,舞蹈与戏曲元素的融入,让“剧”的意味有了升华。全男班的力与美、质朴与真纯,让观众看到了生命的另一种呈现。亲子剧场的演出方式,给家庭和孩子一个别样的爱的表达空间。

“杂技”与“剧”的结合,开拓了杂技新的叙事空间,不仅提升了杂技的美学品位,而且增添了戏剧的奇观性,这是两种艺术化合后的新呈现,也是当前杂技剧日渐火热的内在逻辑。然而,两个不同技艺系统的融合和表现,很难天生就水乳交融。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二者的长处并最终合二为一,这是一个相当考验创作者的艺术难题。

从已成熟的杂技剧《战上海》《英雄虎胆》《星光灿烂之如梦长安》等中寻找经验,是一条不错的道路。然而它又与资金投入、运作模式和院团实力密不可分。北京杂技团是一个以企业方式运营的院团,在疫情防控已经持续了3年的情况下,其创作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因此,小成本的运作机制中,创意加精致的艺术追求显得更加紧迫和重要。

杂技剧《涿鹿之战》应运而生。该剧聚焦了上古神话中的中国第一战——涿鹿之战,从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孩子的视角解读战争、看战争、认识战争。通过该剧,让孩子真正懂得:“战争虽不可取,然而当不得不面对时,我们应该怎么做。”《涿鹿之战》的定位是亲子剧场,属“开天辟地”系列之二,前有《斗水》的舞台创作和运营经验,后有《大地》的相继诞生。让我们看到北京杂技团的“国风”雄心。在当前杂技剧不断聚拢于军事题材、公安题材和工业题材的大语境中,“国风”的别样魅力则是另一种韧性的表达。与热题材、大制作相互补的,不仅是对国风的追求,小成本、精制作、亲子定位、跨界呈现更是一种清醒的市场认知。“爱”的传递、“极简”风的舞美与服装、肢体语言的零距离展现等,都很好地诠释了制作人的美学理念。

当然,该剧并不是在歌颂战争,而是通过“战争”的特殊媒介,让孩子们认识到自己与周遭环境、人和事的关系。所以,人的“一辈子就是无数场战役,爸爸也不是常胜将军”就在心中萌芽,这对于孩子面对困难、面对家庭关系都会有很好的教益,也让孩子们通过观剧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自己对生活的理解。

如果说“杂技剧”的技艺方式主要是杂技,落脚点是“戏剧”,那么在《涿鹿之战》中,我们还要重点分析一下它的技艺特点和剧情魅力。就技艺而言,《涿鹿之战》追求的是“新杂技”的美学范式,采用的方式是跨界创意。剧中,我们看到戏曲、舞蹈、灯光以及现代装置艺术的综合体现。如类似京剧经典桥段《三岔口》的无对手开打的打斗、类似藏传佛教之“辩经”的“吵架”以及类似皮影戏用凳子叠成的房子影像等,都是相当具有创意而且十分贴合剧情的演出样式。加之顶技、蹬人、叠罗汉、舞流星等杂技本体的展现,无痕地融入到了时而惊险、时而温情的剧情里,让观众惊叹于创意在形式感和情绪上的恰到好处。

杂技剧《涿鹿之战》借用了舞剧的表达方式,肢体是前区表演,文字是补充说明,情绪与节奏构成了叙事张力,音乐则完美地营造了整个氛围。所以当众人被“风伯”“雨师”制造的战争环境所困扰时,我们看到了困难之于人的无力与无助;当战马为了小石头而最终战死时,我们共情到了小石头的无限伤感与悲痛欲绝;当小石头闪回到与父亲一起将战马养大的“回忆”时,我们看到了家的温情与爱的魅力……这些紧张的、温情的、夸大的或浪漫的场景,提升了杂技的叙事能力,也营造了共情的剧场空间。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人、兽、神、鬼全面出战,但并不血腥;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光影、人力与艺术共同建构了被今人视为古战场上的“星球大战” ,虽迷雾重重、九死一生、屡战屡败,但有勇气和不放弃终究使我们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任何“剧”的表达,都离不开人物塑造,这是杂技剧与一般杂技演出的最大不同。《涿鹿之战》共有6个演员。最大的31岁,最小的13岁。有些演员还一人分饰两个甚至三个角色。扮演小石头的栗肖宇最为可爱,人虽小、动作很稳。技巧掌握灵活,身份最有代入感。与人物、技巧、剧情相得益彰的是该剧的音乐。除民族打击乐、宏大管弦乐和陕西民间音乐的有效运用外,世界各国传统打击乐的借鉴与运用,使该剧实现了一次跨古今、游中西的时空对话。既欢快又带有很强节奏感的谢幕音乐让观众在意犹未尽中散场,这种艺术的熏陶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发酵,进而影响观剧人,特别是小小观剧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和审美观。

在中国的多种艺术样式里,杂技是相当具有国际市场的艺术样式之一。但以前的杂技多以“技”服人,杂技剧《涿鹿之战》则不仅“技”能服人,而且“情”可撼人。这是它在追求“新杂技”美学范式的过程中所实现的“两全其美”。而“共情”,是任何艺术样式走进人心、走向世界的基础。唯有共情,中国故事才能国际化;唯有共情,一个人的故事才是所有人的故事。


(作者:景俊美,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北京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文中图片来源于“北京杂技团”微信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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