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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生活在天上》:在天上,更在人间(朱小松)

2022-12-22 阅读: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朱小松 收藏
在天上,更在人间

——评原创话剧《生活在天上》

作为江苏省教育厅财政厅2022年度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的第二站,由南京艺术学院出品的原创话剧《生活在天上》,日前来到南京卫生高等职业技术学校进行演出,受到师生们的热烈欢迎。该剧改编自著名作家毕飞宇的《生活在天上》 《彩虹》两篇小说,话剧比原作更突出戏剧性和人物冲突。剧情围绕住在同一高楼顶层的三个迥异的都市家庭展开,每个看似光鲜的人物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落寞无奈。该剧戳中了当今社会中存在的老龄化问题、子女教育问题、家庭婚姻问题、城市化过度问题等诸多时代痛点,以高度贴近性和敏感性,触碰到了人们易感的神经,引起了师生们的广泛共鸣。

(图片来源:新华报业网)

《生活在天上》是江苏省剧本创作孵化中心首期孵化项目之一。编剧是南艺两位○○后大四学生张雨旗和朱安祺,导演张树平是南艺表演教师,主演都是南艺学生。该剧去年12月7日在南京国民小剧场首演后,荣获2021紫金文化艺术节小剧场单元“优秀剧目奖”“最佳导演奖”“优秀表演奖”三个奖项,同时还入围2022年度第二批江苏省小剧场精品剧目。笔者以为,该剧是近些年少见的比较成功的社会问题剧之一。

社会问题剧是指社会问题剧鼻祖挪威戏剧家易卜生响应丹麦评论家勃兰兑斯“文学要有生气,就必须提出问题来”的号召,用现实主义方法描写现实生活的一系列戏剧。这类戏剧在中国并不多见。《生活在天上》之所以有它可取之处,就在于:

都市生活气息浓郁。广场上翩翩起舞的大妈、穿梭往来的人流、飞驰不歇的地铁、上下拥挤的电梯、南腔北调的人群都在舞台上通过演员的肢体语言和音响效果,很好地呈现出来。

戏剧冲突切中时代病。如剧中退休教授铁树和虞积藻夫妻因子女不在身边,身体有病缺人照顾和无法享受天伦之乐;小男孩宋初阳因学业压力和家庭教育粗暴而无法释放孩童顽皮天性;来自农村的蚕婆婆不适应城市生活以及蚕婆婆儿子小李因离婚见不到儿子在酒精里沉沦等等这些,都反映了都市人的幸福感安全感缺失、烦恼增多和心理失衡的现象,可以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都市版。

人物性格塑造得鲜明生动、对比强烈。剧中有胆小懦弱怕老婆的教授老铁、古板尖刻多疑的虞积藻、心直口快爱搅和别人家事的蚕婆婆、聪明单纯惧怕陌生人的男孩宋初阳,还有形态各异的“路人甲”“路人乙” 。最有趣的是扮演小男孩宋初阳“天性”的演员,把男孩宋初阳内心爱动、爱玩、充满好奇心和童真,用外在的肢体语言和对白表现出来,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眼球。

人物对白符合人物身份特征,有的情节让人过目不忘,且具有地域特点。比如讲一口河南方言的蚕婆婆,说起话来生动有趣。她形容住在高楼顶层是“困在天上的笼子里”,形容单身儿子“和天上的云活在一块不是个事”。还有嘴巴尖刻的虞积藻形容曾有婚外情的丈夫“你是一个有前科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剧中有一个情节既真实,又充满戏剧性:一群穿着光鲜的都市白领或打工者挤在电梯里,忽然蚕婆婆拿着一大堆废品和蚕宝宝加入其中,人群中有人捂鼻,有人抱怨“什么味?”“能不能有点素质?”“小区里怎么什么人都有?”,蚕婆婆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反复闻着自己的衣服。这种场景大概在许多小区都会重复出现。该剧在表现地域特点方面通过退休教授铁树和虞积藻夫妻回忆相爱的细节时,讲到“去玄武湖泛舟,在老城墙上奔跑”等南京的景点,以显示剧情是发生在南京的人和事。

舞美简洁灵动,可塑性强。该剧背景音乐贴合剧情,有带入感,促进话剧和观众的黏合度。音响效果提示清晰准确到位。该剧的舞美非常简洁,只有三扇门,分别代表三个不同家庭;一反过来,就是代表各自主人身份的客厅和卧室。背景音乐采用毛不易的热门歌曲《一荤一素》,朴素深情的歌词、缠绵悱恻的旋律,极具亲和力、感染力和带入感。音响的提示音准确营造了都市快捷的生活环境:如地铁到站提示音、电梯开关门声、手机来电短信声等等。

创演团队年轻有朝气,角色模仿能力强。原以为该剧主要角色年龄较实际扮演者有不小的差距,塑造起来有代沟、会露怯。结果看下来,演员分寸拿捏比较到位。不仔细看,不会发现是大学生扮成人、扮老人、扮儿童。可见其创演团队拥有扎实的表演基本功,角色模仿塑造能力强。

话剧结尾没有安一个光明的尾巴,而是留给人们广阔的思考空间。通过老教授夫妻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寻找彼此、携手同行的场面,似乎要告诉与疫情搏斗了三年的人们:时代高速发展,不会为谁而停留;我们要珍惜拥有,踔厉奋发,砥砺前行。这也是社会问题剧常用的留白结尾方式。笔者至今记得易卜生在其代表作《人民公敌》结尾处,通过主人公喊出的那句振聋发聩的台词:“最伟大的人,也是最孤独的人”。

当然,该剧也有不足和值得商榷之处。比如剧中小男孩对老教授夫妻说了一句台词:“你们家的时间坏了”,有点无厘头,没有给观众交代清楚;而小说原作中却表述得很明白:由于老教授的三个孩子分别在不同的国家,于是,教授老铁“买来了四只石英钟,把时间分别拨到了北京、旧金山、温哥华和慕尼黑,依照地理次序挂在了墙上。小小的卧室弄得跟酒店的大堂似的”。而初次登门的孩子不明就里,直言你们家的时间坏了,既天真搞笑,又令人玩味。这也反映出隔代人不同的视角和关注点:上辈人的心思用在身居海外的晚辈身上,而孩子则以“北京时间”为唯一标准,只关注自己的世界。又如该剧的灯光舞美效对“天上”(高楼顶层)的氛围营造,着力不够,没有突显出“天上人间”的感觉。整台演出灯光偏暗,给人一种无以名状的压抑感和沉重感,仿佛故事都发生在都市的黄昏和夜晚。再就是故事既然发生地是南京,但背景音乐里却弥漫着东北民歌《摇篮曲》的音乐元素,有些不符。

总而言之,该剧瑕不掩瑜。它的剧名叫《生活在天上》,其实故事里人物的喜怒哀愁,都与我们息息相关。他们更是生活在人间,生活在不完美但追求完美的现实中。


(作者:朱小松,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南京市文广新局舞台艺术委员会委员、国家一级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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