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稳致远 步履不停

——2021年网络电影回顾

2021年，网络电影面对“后疫情时代”院线复苏、“宅经济”红利下滑和主旋律题材创作的多重考验，继续深耕内容创作，创新播出模式，在口碑票房、题材优化、模式创新和爆款作品等方面表现出成熟稳健、整体向好的趋势，同时也交出了一份沉甸甸的成绩单。

提质减量显效 行至发展深水区

新冠肺炎疫情及其防控工作的常态化对中国乃至全球电影产业产生了深刻影响，2020年院线电影票房的锐减和网络电影票房的激增，重新定义了二者在品质和传播两个维度的不同优势。尽管从品质和规模上，目前的网络电影还不能和院线电影相提并论，但它已经成为新常态下人们与电影进行接触的重要方式，并正在成为院线电影的重要补充。

《2021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显示，在互联网文艺形式中，网络电影超过了剧集、综艺、体育赛事等类别，成为吸引用户付费的主要类型，44.7%的用户愿意为网络电影付费。该年度的网络电影没有错过行业发展的关键节点，在作品质量和影响力上大幅提升。《2021中国网络电影行业年度报告》显示，2021年全网首发网络电影551部（含分账及点播付费模式），同比减少28%，但是部均正片有效播放达1363万，同比增长37%。综合头部作品表现，2021年网络电影的上新数量呈现出明显回落，但作品的有效播放大幅增长，千万票房影片占总数的比例平稳上扬，而这个反差也成为该年度网络电影行业理性沉淀、良性发展的数据画像，意味着网络电影以品质驱动替代流量驱动的趋势更加清晰。

在减量提质的趋势下，2021年的网络电影不乏可圈可点之处。从票房指数来看，在年度网络电影总体数量和千万票房作品数量双下滑的情况下，不仅千万票房作品的比例稳中有升，且全年超过3000万票房的作品数量与上一年度持平，共有《兴安岭猎人传说》《浴血无名川》《无间风暴》《鬼吹灯之黄皮子坟》《硬汉枪神》《重启之蛇骨佛蜕》《白蛇：情劫》7部作品。显而易见，在总量削减的趋势下，头部影片的坚挺成为该年度网络电影品质持续提升的证明。《兴安岭猎人传说》不仅创造了557万的首日票房纪录，同时以4449万位列该年度网络电影分账票房首位。这部以东北民间传说为主题故事的冒险惊悚影片，在现有的资金预算和制作周期条件下凭借影片在叙事结构和逻辑上的完整度，大大提升了网络电影的观影体验和网络热度；该片在抖音和快手的主话题播放量达31.1亿次，而《鬼吹灯之黄皮子坟》的主话题播放量超过14亿，网络电影的认可度和影响力显著增强。

口碑方面，截至2021年9月底，豆瓣评分超过6分的作品有《硬汉枪神》《浴血无名川》《兴安岭猎人传说》《赘婿之吉星高照》4部，而《陈翔六点半之重楼别》则为2019至2020年度唯一超过6分的网络电影。其中《硬汉枪神》打破了以往电竞题材“假电竞、真言情”的套路，以父子关系为切口，情感和技术并重，打造成了一部“硬核”的电竞类电影，该电影在豆瓣获8.3的高开分和2.4万人的评价，创造了网络电影史的新高。尽管这个成绩一定程度上包含着观众对网络电影在期待值上的宽容，但仍然反映出网络电影从低水平运行向高质量发展的趋势。这一年，网络电影的票房与口碑的评价曲线开始趋同，“既叫座又叫好”的精品化特征开始逐步体现。

值得注意的是，除头部影片在品质与口碑上的进步之外，2021年网络电影腰部作品的实力也整体提高。在年度票房前十的名单中，《兴安岭猎人传说》的票房虽低于2020年度最高票房《奇门遁甲》的5640万，但与上个年度相比，票房在2500万至4000万之间的10部作品同比涨幅100%，也刷新了网络电影的历史纪录，显示出网络电影“第二梯队”中储备的巨大能量。

题材格局优化 进入行业主赛道

2021年，网络电影深耕内容创作，从跟着爆款影视特别是院线电影“蹭IP”“蹭流量”，逐步转向以传统文化和时代精神为导向，发挥自身互联网的媒介优势，选择网感和质感俱佳的IP进行转化，激发了网络电影的原创力。这不仅突破了网络电影以往扎堆在玄幻、怪兽等题材的同质化瓶颈，实现了网络电影创作在题材上的优化，而且显现出行业的创作自觉。

题材的创新和拓展使网络电影在内容上更加丰富、充实。无论是多元化题材的进入还是对多元要素的创新融合，2021年网络电影的题材升级都为优化整个行业生态起到了关键作用。首先从题材类型看，一方面该年度的头部影片仍然包含常见的奇幻、动作、冒险和喜剧等传统类型，《鬼吹灯之黄皮子坟》《封神榜：决战万仙阵》《新逃学威龙》等多部影片跻身票房榜前列；同时，历史、战争、罪案、电竞、女性等题材千万票房以上的作品明显增多，《浴血无名川》《无间风暴》《硬汉枪神》《白蛇：情劫》等影片获得较好反响。

另一方面，在进入千万票房的68部影片中，悬疑、奇幻、动作冒险、喜剧等类型作品不断创新表达方式。票房冠军《兴安岭猎人传说》作为一部惊悚悬疑类作品，大胆选择了“民俗文化”这个切入点，聚焦东北民间故事，创新性地融合了悬疑、民俗、探案、怪兽、摸金等元素，讲述了传说中世代在深山中生活的“皇围猎人”为帝王守护兴安岭气脉运转的故事。动作冒险类影片《硬汉枪神》上线首日就获得了豆瓣高口碑，成为网络电影中的“现象级”影片。作品核心虽然是一个废柴爸爸作为小人物的逆袭故事，但主创为影片同时植入了“中国式父子情”“吃鸡”游戏两个动力“外挂”，成就了一部立体的电竞题材作品。而以四平市公安局官方短视频账号“四平警事”为原始IP的喜剧电影《四平警事之尖峰时刻》，不仅塑造了董叔等深受观众喜爱的形象，还通过高人气的喜剧对普法、守法有了更生动的诠释，从而打破了“东北喜剧”的脸谱化，实现了垂类作品的多元化创新。

在建党百年背景下，展现家国情怀的主旋律作品创作异军突起，成为网络电影开辟题材蓝海、拥抱现实题材的宝贵实践和重要探索，大量反映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的影片证明了网络电影进军文艺创作主赛道的决心和实力。抗美援朝题材的《浴血无名川》讲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三排与侦察排联手在敌方的猛烈炮火下拼出血路，为前线部队提供情报的战争故事，《生死阻击》《幸存者1937》《绝地狙杀》等影片围绕抗日战争历史，反映了中华民族在困境中突出重围、保卫家园的热血传奇和悲壮历史。《无间风暴》《扫黑英雄》《刑警本色》《特种兵归来4替身疑云》《火线突围》等罪案和军事题材作品，从扫毒、扫黑、反恐等视角展现了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我们的新生活》通过《云上音乐会》《冷静冷静》《广场恩仇录》《最燃不过夕阳红》《一路前行》五个单元，关注有温度、接地气的身边人和身边事，在家长里短中折射时代进步。科幻类作品《重启地球》既拓荒硬科幻，在拯救地球受“绿潮”侵袭的背景下提出“让植物活过来”的科幻概念，同时通过建构“末世感”的科幻世界突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追求。

制播模式创新 加速精品化进程

网络电影是在互联网语境下诞生的电影形式，它的身上有“网络”的新媒介标签，也有“电影”的本体属性。因此，提质减量破“圈”发展既要从内容上发力，也离不开产业链中的制作、播出等重要环节。

2021年，人们对于网络电影“粗制滥造”的刻板印象开始扭转，这除了得益于网络电影在题材、内容上的突破，更离不开创作和制作标准的不断升级，在“好故事”的基础上追求“好效果”成为2021年网络电影的行业共识。一方面，制作方主动延长制作周期，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作品在内容、视效方面的水平。如《火星异变》从创意到上线耗时整整三年，《硬汉枪神》的创作和制播周期也超过了1年半，《幸存者1937》仅剧本打磨就用了1年……这些变化对于推动网络电影从“快餐”向“正餐”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另一方面，网络电影的创作团队更重视项目论证、主题选择和叙事辨识度的提炼，《兴安岭猎人传说》的成功某种意义上就是因为“民俗”的切入点填补了市场的类型空白；《鬼吹灯之黄皮子坟》同样打出了“民俗”牌，在“鬼吹灯”系列中开辟了“民俗+悬疑”的叙事模式。

除此之外，2020年以后的疫情防控常态化凸显了网络电影的云端优势，也吸引了更多的电影专业创作团队加入。从制作方面来说，既有奇树有鱼、霍尔果斯创维酷开传媒等老牌网络电影制作公司持续布局，打造了《太空群落》《火星异变》《重启地球》《末日救援》等科幻电影的“年度黑马现象”，同时，万达影视、完美世界、华谊兄弟、华文映像、新丽传媒等传统影视公司也先后入场，爱奇艺、腾讯视频等平台与宁浩、周星驰等资深导演达成合作，实力演艺明星纷纷加盟。如《硬汉枪神》的第一出品方华文映像曾参与投资过《唐人街探案2》《唐人街探案3》《你好李焕英》《攀登者》《夺冠》等多部高票房的院线电影，姜武、陈小春、印小天、何晟铭等一大批实力派演员出演了《斗破苍穹》《无间风暴》《绝对忠诚之国家利益》《重启地球》等网络电影作品，这些做法有效地扩大了网络电影的影响力，也成为其对标院线进行精品化制作的重要途径。

在创作和制作提档升级的基础上，网络电影行业对于多元商业模式的探索为其良性发展注入了活力。概括来说，“档期化+拼播+单片付费”的综合模式成为2021年网络电影行业生态日益成熟的主要标志。《2021中国网络电影行业年度报告》显示，在官方、制作方和平台的共同策划下，该年度的网络电影春节、“五一”、暑期、国庆等档期优势突出，影片票房增长明显。其中《发财日记》《少林寺之得宝传奇》两部院线级影片在春节档进行了网络“云首发”，《浴血无名川》在清明档上映缅怀先烈，《幸存者1973》《绝地狙杀》则在7月1日上线献礼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云合数据显示，除夕至正月初六网络电影累计有效播放4.4亿，同比2020年春节档增长33.3%。网络电影的档期化不仅让网络电影与院线电影形成内容上的补充和呼应，也反映出网络电影初步具备行业自觉以及进行资源整合的意识和能力。

“拼播”模式成为2021年网络电影的新常态。自2020年试水以来，多平台播出的“拼播”模式成为平台之间开放协作、探索多元商业合作的重要手段。随着上线周期和开放程度逐步趋同，各个平台在影片评级的前提下深入合作，共享优质资源，实现了头部网络电影更大范围的传播。从2021年5月的分账排行来看，获得分账票房冠军的是在爱奇艺和优酷两个平台进行拼播的《无间风暴》，而相对2020年票房前十中仅有的拼播影片《奇门遁甲》，2021年票房前十中的拼播影片上升为3部，其中第三季度上线的《火线突围》《水怪2：黑木林》《重启地球》《大话神捕》等单月排行头部影片都是双平台拼播。可见，拼播模式正在成为助推作品拥有影响力和高票房的“共赢之道”，也为网络电影的精品化提供了更多可能。此外，以单片付费点播的“PVOD”模式和“院线+网络”的双重发力也赋予了网络电影更多的承载力，并随着平台分账规则的不断升级优化，为优秀影片释放了更大的票房空间，丰富了网络电影的市场业态。

征程遥远，行则必至；驽马十驾，功在不舍。2021年，网络电影留给观众的是稳健低调的印象，而让我们充满信心的则是印象背后那慢而有序、稳中有升、信步前行的新趋势和新格局。

（作者：王文静，石家庄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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