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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力赋能再出发

——2020年网络综艺观察

　　在移动互联技术持续更新迭代的时代背景下，“读屏”作为人们的日常行为习惯逐渐常态化，网络成为文艺创作和文化传播的新现场。在这个文化场中，网络综艺凭借其话题式的内核、多样化的题材、高参与度的互动模式、年轻化的视听风格以及相对灵活的制播体系从互联网文化生态中脱颖而出。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着网络文艺的整体格局，也影响了网络综艺的年度发展趋势和整体特征。新的消费方式不仅凸显了网络综艺轻松上“云”的独家优势，也促进了互联网文化产业资本的理性回归。这一年，贴近社会情绪、深耕题材内容、专注技术应用成为年度网络综艺的行业重心；“云综艺”“破圈爆款”成为年度热词；偶像选拔、脱口秀、情感观察、音乐竞技、女性成长、美食健康、律政职场、直播带货等多种题材逐步优化；“5G”“AI”“4k超高清”等新技术的应用各显神通，网络综艺用轻松愉悦的娱乐形式陪伴网民度过了这并不平凡的一年，保持了网综行业稳中有升、逆势飞扬的发展态势。

《忘不了餐厅》海报

　　低开高走：乘势而上直面疫情“大考”

　　云合数据的调查显示，相比网络剧集和网络电影的规模效应和产品储备，网络综艺是疫情第一阶段率先出现下滑的网络视频类型，而网综短而灵活的制作周期在带来节目存货不足的同时，其反应迅速、录制播出速度的迅捷更引人注目。疫情初期，经过短时间的调整，网络综艺迅速发挥自身的“云”优势，摆脱影视剧、网络剧、电视综艺等对线下录制的依赖，第一时间出现在各视频平台。据不完全统计，2020年一季度上线网综约45档，相较于往年同时期上线节目数量，总体上并无明显“缩水”。可以说，网络综艺在突发的疫情形势下化挑战为机遇，提升了自身在网络文艺矩阵中的功能性和活跃度。

　　从内容制作层面看，“老牌”网综推出了“疫情特别版”，如腾讯视频的《见字如面》抗疫特别版、《拜托了，我饿》（即《拜托了，冰箱》特别版）都选择了云录制、同框连线、Vlog第一视角技术手段，维持了原有品牌的正常播出。在新节目的策划上，爱奇艺录制了《宅家点歌台》《宅家运动会》《宅家猜猜猜》系列节目、腾讯视频制作了《咕嘟咕嘟》《咕哩呱啦》等“咕”系列的偶像综艺；优酷则推出了《好好吃饭》《好好运动》等公益直播节目。《青春有你2》《横冲直撞20岁2》《婚前21天》等节目从营销视角入手举办了节目的“云发布会”，《明日之子4》《这！就是街舞3》《中国新说唱2020》也相继开启了嘉宾“云海选”的阶段。此外，网综新元素也在不断融入，以抖音、快手、哔哩哔哩（以下称“B站”）为代表的短视频平台提供了素人脱口秀、“云蹦迪”、直播带货综艺等新型综艺形式，极大丰富了人们疫情防控时期的娱乐需求。在疫情突降的严峻形势下，网综以高热度、高话题度和高收视率的“三高”特色成为网络文艺矩阵中的“先锋军”和“轻骑兵”，给数亿网民送去了温暖的陪伴、积极的心态和欢快的气氛。

《见字如面》海报

　　从精品化层面来看，疫情缓解后，在第一季度档期基本被“云综艺”占用的前提下，视频平台和制作公司一方面更加注重原创综艺研发和品质提升，主动规避非常态下节目内容的同质化（比如爱奇艺和腾讯联合制作的公路行进式户外真人秀《哈哈哈哈哈》），力争在后三个季度达到播放预期和商业收益；另一方面又基于流量压力和招商考虑，努力延伸“综N代”的长尾效应，对品牌综艺进行内容创新，保证了互动的活跃度和用户黏性。不但有《中国新说唱4》《明日之子4》《吐槽大会4》《妻子的浪漫旅行3》等综艺的热播，《明星大侦探》作为“IP”还反向制作了衍生互动剧《目标人物》。这些头部综艺内容的衍生，有效拓展了内容变现的渠道，也在年度顶流“综N代”的光环中迈出了网络综艺精品化的重要一步。

　　从产业化层面来看，2020年网络综艺与电商的融合模式更加成熟，“综艺＋直播”“综艺＋电商”成为新风口，直播／互动类综艺超过21档，节目流量和广告投放的变现能力结合得更加紧密。《奋斗吧主播》借助偶像选拔模式，《希望的田野》以助农带货为亮点，《这！就是街舞》还结合比赛、培训和线下销售开了街舞实体旗舰店，产业要素对节目的质量水平也提出了强烈吁求。

《希望的田野》剧照

　　全面“出圈”：小众文化向大众视野延伸

　　国家广电总局数据显示，在疫情影响下，2020年度全网上线229档综艺节目，不仅在节目数量和有效播放量方面表现不俗，还出现了《青春有你2》《乐队的夏天2》《乘风破浪的姐姐》（以下简称《姐姐》）等品牌爆款。

　　网络综艺作为大众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自诞生之初就表现出集草根性、娱乐性、商业性于一体的大众化特征。2007年，我国第一档网络自制综艺节目《大鹏嘚吧嘚》上线搜狐视频，作为互联网视频平台自主策划制作综艺的开端，突出“娱乐性”体验、关注“粉丝”互动热度成为网综大众化的表征。在被称为“网综自制元年”的2014年以后，互联网技术、视频平台、青年网民和国家有关部门政策的共同推动使网络综艺进入高速发展期。这一时期的网综不仅出现了数量上的“井喷”，其同质化的节目内容和过度娱乐化的趋势，放大了网络综艺的大众化特点，同时也显现出原创性缺乏、文化含量较低、广告植入低劣等阻滞品质升级的弊端。2019年以后，网综行业进入“数量回落、质量提升”的理性平稳发展期，拓宽题材范围，挖掘话题深度成为网络综艺追求品质跃升的重要途径。乐队类、职场类、演员类、电竞类等小众化题材进一步垂直细分，不仅显示了网络综艺对摇滚、影视、职场、舞蹈、电子竞技等多种小众文化的容纳度，也反映出视频平台、综艺制作公司等内容出品方对圈层文化跻身大众视野的前瞻性和实操能力。

　　事实证明，小众化内容与大众化视野的融合既是网综寻求存量变革和增量崛起的重要机遇，也是一道沟通文化差异、消除圈层壁垒的难题。在这方面，2020年的网络综艺无疑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首先，题材破圈后的“小众热款”向“大众爆款”转型。随着《乐队的夏天》《演员请就位》《中国新说唱》等一大批专业性极强的“出圈”节目走红网络，本年度的小众综艺得到鼓励，《乐队的夏天2》《演员请就位2》等“综N代”持续火爆，声音互动情感栏目《朋友请听好》、喜剧厂牌真人秀《德云斗笑社》等新概念综艺也旗开得胜、先声夺人。不仅如此，各视频平台还着眼自身在流行文化领域的独特性和辨识度，继续垂直细分深耕细作：爱奇艺推出的都市饮食观察节目《未知的餐桌》通过明星嘉宾担任团长的饭团上演蹭饭真人秀，并分享成长经历和心灵故事；腾讯视频打造了中国首档音乐团体竞演节目《炙热的我们》，通过集结多样的音乐团体展现多元的音乐理念；《超新星运动会3》则把体育元素融入综艺，小众与娱乐的跨界联动助力品牌势能叠加。

　　其次，明星破圈引发现象级综艺。在偶像养成类的团体选秀节目因用户审美疲劳逐渐失去市场热度时，芒果TV逆向而行，制作播出了呈现“30+”女性成长的明星真人秀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以消除光环、打破规则、重建标准的姿态，重塑“敢于挑战、直面重压、自信独立”的“姐姐精神”，不仅回应了近两年来《我的前半生》《三十而已》等电视剧对社会女性成长的关注，也安抚了演艺圈中年女性圈层的年龄焦虑，正面回击了时下娱乐圈对少女人设的偏爱和低龄观众优先的潜规则，引起了全社会女性观众的强烈共鸣，成为年度综艺“顶流”，也因此带动了聚焦女性受众的“她综艺”的涌现。如爱奇艺的《姐妹们的茶话会》、腾讯视频的《Beauty小姐3》、优酷视频的《闺蜜好美》等都成为时尚文化在性别、年龄等层面上垂直细分的女性题材综艺。

　　第三，平台破圈推动内容生产。2014年以来，网络综艺作为互联网产业发展的重要载体，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以爱奇艺、腾讯视频、优酷、芒果TV四大互联网视频平台为主体的格局。2020年，“B站”用跨年晚会和《后浪》《入海》《喜相逢》三部短片开启了破圈之旅，推出了《说唱新世代》《欢天喜地好哥们》《造浪》《宠物医院》等受到年轻网民喜爱的自制综艺；西瓜视频不仅拿下了《中国好声音2020》的网播权，还与今日头条等平台联合营销，显示出较强的产业活跃度；抖音联合奇遇文化打造了纪实真人秀《很高兴认识你》等。可见，平台出圈和格局更新也在客观上刺激了视频平台和制作公司对于网综品质的追求，从而渐趋形成一个良性、健康的行业环境。

《很高兴认识你》剧照

　　此外，2020年网络综艺的“国际出圈”也不乏亮点，网综“出海”在数量和文化影响力上持续走高。《青春有你2》以8种字幕登录国际版iQIYI后曾429次登上Twitter趋势榜，在YouTube上创下了单个视频千万级的播放量。爱奇艺、腾讯等头部视频网站还积极布局泰国、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地区，为综艺文化扬帆出海搭建平台。

　　双向赋能：媒介与技术助力网综迭代

　　从网络综艺本年度在各层面的“出圈”来看，互联网作为新媒介赋予网生文化的后现代主义和青年亚文化的底色会持续发生作用。第46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4亿，其中20~39岁网民占比40.3%，青年仍然是网络文艺的主要受众。而以青年为主要受众的网络综艺，必然也会呈现多元表达、创造时尚的特点，不被定义、解构成规、勇敢发声、表达真我等青年文化的核心表达决定了网络文艺在态度上的年轻化，以及在审美和价值上的多元；另一方面，互联网带来了海量的大众文本，不但让用户无法把握网络文艺的总体性，还通过数量巨大、类型繁多、趣味多样等渠道对网民进行了分流。昔日“老少皆宜”“举国同乐”等大众文化的审美特征在新媒体时代语境中很难实现，“前互联网”时代对大众文化的公共认知可能一去不复返了。换句话说，“破圈”现象是互联网作为新媒介对网络综艺的赋能，而网络文艺的勃兴必然要在大众化（娱乐化）与分众化的博弈和平衡中寻找发展的契机。因此，我们在2020年的网络综艺中，才能够看到势头强劲的《姐姐》从内容到传播都在逆势飞扬，才能够看到《令人心动的offer2》仍然能以律政职场的高辨识度赢得市场和粉丝。

　　除了媒介属性之外，5G时代的到来推动新技术为内容制作提供了更多创新选择与可能性。一方面5G网络会为网络综艺提供更加稳定快捷的传输稳定性，保障视频产品的品质呈现；另一方面5G技术高速率、低延时的优势也会进一步提升网络综艺的互动体验，特别是带有游戏元素的网综将如虎添翼。在网络基础技术的保障下，AI、AR、大数据、“云系列”在综艺内容创新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2019年优酷上线了“AI观影情绪模拟”，通过用户情绪的模拟数据分析视频节点的影响力，辅助视频的剪辑和营销。2020年，爱奇艺的《中国新说唱》、腾讯视频的游戏类真人秀《我+》等网综节目都尝试在互联网算法时代的大数据辅助下进行技术实验，或用以筛选嘉宾，或用于人工智能剪辑，目的都是分析用户观看习惯和消费行为，对用户进行精准画像，并在此基础上完成用户需求分析，助力精准推动的平台营销策略。爱奇艺在2020年10月推出的首档虚拟偶像才艺竞演综艺《跨次元新星》，还对电影级光学动捕、顶级CG引擎实时3D渲染、数字孪生（Digital Twin）等多项技术进行了深度尝试和融合，实时捕捉虚拟选手的舞台综合表现，而这种融合影视、综艺、游戏三种内容形态的创新尝试，又是对网综制作方团队的内容创新和技术能力的“倒逼式”挑战和提升。

　　（作者：王文静，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石家庄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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