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是不平凡的一年。

2022年，中国音乐人共同经历了——“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北京冬奥会”“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80周年”与音乐大家“五星陨落”。

2022年7月30日，交响音诗《千里江山》在上海开启世界首演  （图片来源：“中国音乐家协会”微信公众号）

体育歌曲从小到大

北京冬奥会在世人面前彰显中国作为体育大国的同时，也展示出中国体育歌曲从小到大的硕果。

从北京亚运会（1990年）、广州亚运会（2010年）到北京奥运会（2008年）、北京冬奥会（2022年），以《亚洲雄风》《黑头发飘起来》《最美的风采》《We Are Ready》《我和你》《永远在一起》《雪花》等为代表的中国体育歌曲，一步一个脚印，实现了从弱到强的突破。几代中国词曲作家，在歌曲的百花园中，开天辟地地为“体育歌曲”找到了立锥之地，并以其不动声色的“国际性”，赢得了海内外、业内外的赞誉之声。

相比于之前的体育歌曲，在“万千你我，汇聚成一个家”的歌曲《雪花》中，词曲兼长的作曲家张帅，将童声的纯净，以“通感”的创作手法，点描出雪花的洁白无瑕、浪漫空灵，从而惜墨如金地寓意着奥运精神、人类之爱的大道至简。

无论是谱写过《道情》《逝去的时光》《五行》的50后“新潮”作曲家陈其钢，还是创作了钢琴曲《三首前奏曲》、歌曲《我以前不是这样》（李肇星词）、室内乐《小东西》的70后“后新潮”作曲家张帅，二人参与这两届奥运会歌曲创作，本身亦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身居象牙塔之内的“学院派”作曲家，在经历了“大”“繁”的创作轨迹之后，开始主动地向“小”“简”的音乐创作迈进。原因何在？因为“小”是“大”的浓缩、“简”乃“繁”之结晶。

重温“延安鲁艺派”的激情

2022年是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以下简称《讲话》）发表80周年。显然，纪念《讲话》发表80周年，不仅是音乐界，也是整个中国文艺界在该年度的一项重要工作。

2022年5月23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播出了《纪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80周年特别策划——号角》；9月1日，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人民为中心文艺攀高峰——纪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80周年主题展”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开幕；各大媒体、文艺团体亦纷纷以特刊、专栏、展演的形式向《讲话》致敬。

今天我们重读《讲话》，依然能够触摸到她的高度、温度、亮度和厚度。

《讲话》的美好愿望——“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饱含的“延安精神”至今仍令人高山仰止。

《讲话》对投奔光明而来的文艺家们的礼遇，《延安颂》和《白毛女》的唱响，足以说明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一个蔚为壮观、横亘未来的“延安鲁艺派”的崛起。

《讲话》对“普及”与“提高”关系的正视，“鲁艺”文艺家们的脱胎换骨，尽显《讲话》不仅照耀了延安的宝塔山，更照耀了中国文艺界。

《讲话》对“工农兵”的关注，激励着几代文艺家们的初心不变，并在歌曲《假如今天你还在》《不忘初心》《领航》、歌剧《长征》《马向阳下乡记》《天使日记》与交响乐《鲁迅》等作品中继续焕发着勃勃生机。

“新时代十年”：全面开花

2012年以来，中国音乐人在歌曲、合唱、室内乐、交响乐、民族管弦乐、歌剧等多个领域全面开花，取得了不平凡的成绩，其中以歌剧、交响乐尤甚。十年里，中国歌剧（又称“民族歌剧”）创作可谓大步流星，井喷般地涌现出了一大批令人驻足关注的代表作，如2014年的《运之河》《一江春水》、2015年的《永乐》《骆驼祥子》《我的母亲叫太行》《号角》、2016年的《长征》、2017年的《玛纳斯》《红军不怕远征难》《金沙江畔》《马向阳下乡记》、2018年的《有爱才有家》《松毛岭之恋》《蔡文姬》《二泉》《檀香刑》《楚庄王》《画皮》、2019年的《尘埃落定》《周恩来》、2020年的《扶贫路上》、2021年的《天使日记》，以及2022年的《山海情》《边城》等。

与本世纪初乃至上个世纪的中国歌剧相比，新时代十年来中国歌剧创作无疑呈现出一些新的变化：创作题材更加广阔，既涉及革命题材、民族团结、音乐大家等，亦聚焦历史题材、民众苦难和现实题材等；愈发重视“歌”“乐”“剧”三者关系；二度创作呈现出一种新的端倪——多种唱法并置于同一部歌剧中。其中，第二个“变化”易引起剧作家、作曲家、歌剧表演家、指挥家、音乐理论家的关注，因为其更易深深地打上“中国制造”的烙印。

新时代十年来，中国交响乐创作步入一个多样化发展的阶段，不论是创作队伍的梯队建设，还是创作数量、质量，都有了质的飞跃。老中青几代作曲家纷纷在交响乐领域大胆探索，推出了一批题材不一、风格迥异的交响乐作品。诸交响乐作品游走于传统与现代手法之间，更多地考虑如何去缩小作曲家和听众之间的距离，努力借助令人一目了然的标题去与受众共享自己的劳动成果。除了生活积累、时代使然外，作曲家们希望自己的交响乐作品能够代表中国“走出去” ，从而使得假以时日中国交响乐能够在世界乐坛占据重要一席之地的宏愿成为一种可能。

“五星陨落”：追忆逝者

2022年3月至6月，在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中国音乐界五位大家相继驾鹤西去：钢琴家周广仁、歌唱家李光羲、作曲家吴祖强、歌唱家叶佩英、词作家乔羽，令人唏嘘不已。

五位大家堪称中国音乐界各领域的领军人物。吴祖强、乔羽、周广仁、李光羲均折桂中国音乐最高奖——金钟奖“终身成就奖”，可谓实至名归。吴祖强、周广仁与叶佩英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音乐教育家。作为中央音乐学院的教授，周广仁在领跑中国钢琴专业教育的同时，还不遗余力地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钢琴普及教育，并数十年如一日地持之以恒，放眼海内外的钢琴大家，估计无人能出其右吧。

吴祖强在教书育人之余，以其独一无二的个人魅力与魄力，先后参与举办七次全国性的音乐作品评奖，为当代音乐的新人、新作之崛起，可谓殚精竭虑。上个世纪末，吴先生开启了海峡两岸及香港音乐界学术交流的破冰之旅，使得海峡两岸音乐界在时隔近半个世纪后再续前缘。而令吴先生流芳百世的最无可争议的原因，当首推他的几部“时代音调”代表作——两部舞剧音乐《鱼美人》与《红色娘子军》、琵琶协奏曲《草原小姐妹》、弦乐合奏《二泉映月》等。尤其是《红色娘子军》，今日已成为中国音乐界、舞蹈界一个不可绕行的历史坐标。

同在中央音乐学院执教的叶佩英与歌唱家李光羲，之所以在笔者还是个顽童时便已名声响彻云霄，盖因二位先生各有一二曲“时代音调”，如叶先生的《我爱你，中国》、李先生的《祝酒歌》和《北京颂歌》。据悉，叶先生一生共演唱过《我爱你，中国》3000余场，更不用说众多的几代追随者——其他歌唱家的翻唱记录了。

对于中国音乐界，乔羽的西去，标志着由黄霑、庄奴、乔羽鼎足而成的华语乐坛“词坛三杰”的落幕。如果说黄霑是香港粤语流行曲的一个时代缩影、庄奴是中国台湾流行音乐界的一面旗帜，那么“乔老爷”则是中国当代音乐舞台的一位“时代代言人”。他以自己的“时代音调”——多部掷地有声的代表作，向几代国人诉说着一个又一个动人的中国故事，如《让我们荡起双桨》《我的祖国》《祖国颂》《人说山西好风光》《牡丹之歌》《爱我中华》《思念》《难忘今宵》……其为1956年的电影《上甘岭》谱写的主题歌《我的祖国》，早已脱离电影母体，成为一首独立存在的纯音乐作品，使该片的音乐上升至电影音乐的最高境界。退一步讲，即使没有后来的《牡丹之歌》《爱我中华》《思念》《难忘今宵》等脍炙人口的代表作，仅此“一条大河”，也足以确立“乔老爷”在中国当代音乐长河中的位置，更何况他是一位著作等身的词坛泰斗。“乔老爷”——我们心中永远的“一条大河”！

（作者：项筱刚，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音乐博士，中央音乐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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