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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　再蓄青丝

——网络评弹《秀发》评析

　　在举囯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战役中，月4日一则评弹开篇形态的作品《秀发》发布于美篇APP，迅即引起了广大网友和视频媒体的热议和转发，并于11月6日获得2020年度上海市舞台艺术作品评选展演小型作品奖。此篇作品由上海评弹团吴新伯作词、陆锦花谱唱，它紧扣时代脉搏和现实生活，通过评弹擅长的对美的奉献和美的心灵的细腻刻画，塑造出一位真实感人的白衣天使形象，是一个现实主义的曲艺佳作。

评弹《秀发》（视频来源：优酷）

　　《秀发》演绎了这样一个真实的小故事：作为上海援鄂医疗队队员的复旦大学附属闵行医院90后护士刘文进，在随队出征前让护士长帮她剪掉了已经留了七八年的美丽秀发。其可圈可点之处在于视角独到，塑造了一个逆行抗疫的白衣天使的典型人物。

　　恩格斯在《致玛·哈克奈斯的信》中曾经写道：“据我看来，现实主义的意思是，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当时的典型环境是，上海和全国各地的医务人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纷纷登上驰援武汉的征途。他们之中，有的放弃了春节回家探亲，有的推迟了订好的婚期，有的告别了年迈的父母，有的离开了新生的婴儿，更有许多年轻爱美的护士剪掉了蓄留多年的长发。开篇作者依托这一典型环境，从众多先进人物和事例中，选取了剪断长发这一貌似普通、实有深意的特定题材，见微知著，以小释大，成功地再现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全篇唱词凡35句，建构颇为得体。上阕5段25句，以评弹惯用的连续排比句方式，弹唱了“今夜，我决意剪短了长长的秀发”的故事，分层逐级展示了女护士真实和复杂的心理活动。第一层次，描写护士“合上那粉红色的妆盒，心中有千万个舍不得”，以致“那泪花却只在眼眶里闪烁”。这一组细腻的特写镜头，将一个爱美的年轻护士剪发时的心态表演得淋漓尽致。是的，剪去蓄留经年的长发确实要刺伤她的心头肉，当然舍不得，然而，正是在这样的心灵冲突中，主人公仍然“决意剪短了长长的秀发”，一下子就使一个既柔弱又坚强的护士形象跃然而出。第二层次，写她“背起了行囊迈开步伐”的思想纠结，“虽说是医者的又一次冲锋”，但还是“最担心爸妈的牵挂与不舍”。从自己对秀发的不舍到爸妈对自己的不舍，女护士的心头难免泛起漪涟，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克服了心灵纠结，决意剪短秀发，勇登征途。第三层次，说女护士想到此行是“去对付魔鬼的肆虐”，要“不见硝烟拼生死”，因此虽有种种不舍，但考虑到要时常换穿防护服的工作需要，自觉体悟到“白衣战士何恋这无用的长发”，于是，再一次“决意剪短了长长的秀发”。第四层次，写主人公进一步明确了此行要去“踏平泥泞成大路”，从而义无反顾地坚定了“白衣战士何恋这无用的长发”的认知，显示出特定典型环境下，典型人物剪发明志的思想成长和精神升华。

　　下阕2段10句，用“我已剪短了、已剪短了长长的秀发”的2个迭句承上启下，写出了主人公从感性不舍走向理性成熟，从90后小女孩成为新时代巾帼的心路。接着，又用了“等着那”3个迭句，点明了女护士对“花开芬芳春来时”的由衷企盼。最后，再次用“到那时”的3个迭句，抒发了主人公到“春暖花开万物苏”时，“我打开妆盒，我再蓄青丝再留这长长的秀发”的心声。至此，可以清晰看到女护士对长长秀发的无比钟爱，明白了她只是为了逆行抗疫而忍痛割爱。这种前后对比感人至深，使一个年轻、漂亮、爱美，但又知书、达理、懂事的白衣天使的形象鲜明地站立在我们的面前。

　　评弹艺术和其他曲艺一样，从来就是文艺轻骑兵。评弹《秀发》尽显了这一艺术特色。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一是力求以评弹艺术形态确立演播基调。虽为能吸引青年网友和广大受众，开篇唱词趋于抒情自由诗风格，但究其结构根本仍是评弹七字句的基本书调，如“我决意剪短了长长的秀发”，其核心文字仍是“决意剪短长秀发”，只不过是增加了若干衬垫字而已；而全篇演唱虽使用了某些普通话声调，但仍保留了浓郁的评弹汁味；同时，以段落为度的音律，也基本上按评弹“家牌韵”踩押。

　　二是弹唱合成的音响虽有钢琴声，但基本伴奏的乐器还是琵琶，与传统评弹别无二致。演唱上也仍以徐丽仙的丽调为基础，揉合了一些流行音乐和江南小调的音乐元素，体现了如诉如歌的艺术氛围，易于为青年网友和受众所接受。故此曲虽非严格意义上的评弹流派唱腔，但风格上和以往《蝶恋花》和《苏州好风光》等歌唱式评弹开篇大体相当。

　　三是在演出和传播上采取了网络平台途径，除美篇APP外，诸如中国文艺网、腾讯、优酷、哔哩哔哩、圆点直播等网络平台的介入，使该作品能在极短时间内传遍千家万户。

　　《秀发》也有可改进的空间，全篇建构上，个别段落文字略显重复；唱词编写上，评弹书调似嫌不足；唱腔设计上，流派特色尚不明显，其实以演唱者所擅长的丽调是完全可以表现裕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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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孙光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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