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戏、新编历史剧、传统戏三者并举，是戏曲创作中需要遵循的重要方针。纵览近年来各类艺术节庆活动、戏剧会演等上演的题材广阔、呈现多元的剧目，蕴藏着戏曲艺术向各剧种传统和历史文化挖掘资源、寻求规律，以创新实践焕发新生的不懈努力与孜孜追求。一批选材独特、思想深刻、特点浓郁、风格多样的优秀剧目，为当前的创作带来可喜的成果与重要的启示。

莆仙戏《踏伞行》（图片来源：“福建省莆仙戏剧院”微信公号）

一是挖掘传统资源。戏曲艺术有着丰厚的艺术传统，这不仅包括地域特色浓郁的音乐、唱腔、表演艺术，还包括各剧种日积月累的剧本、服装、化妆、道具、布景等。其数量庞大、风格多样、流派纷呈的优秀传统剧目，更是集中体现了传统的精华与风采。

挖掘传统剧目及传统文本资源，恢复、整理、改编传统戏，向来是戏曲艺术创作发展的重要内容。比如，荣获第十七届“文华大奖”的莆仙戏《踏伞行》，在莆仙戏剧种风格的统领下，拥抱传统、致敬传统，并化用传统、发展传统，塑造了鲜明、生动的艺术形象，完成了审美意象的独特表达。再如，北路梆子《宁武关》挖掘传统资源，将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与山西总兵周遇吉在山西宁武关惨烈大战壮烈殉难的故事，通过文武并重、唱做同辉的表达歌颂周遇吉宁死不屈的凛然正气与英雄豪气。其他如豫剧《程婴救孤》、昆剧《救风尘》、瓯剧《张协状元》、花鼓戏《夫子正传》等，均把传统文学、剧目作为创作资源，从思想挖掘、人物形象、舞台呈现上推进新的艺术表达。

二是汲取历史滋养。中华民族波澜起伏、延绵不绝的发展历程，不仅为华夏儿女提供了深厚的历史资源，同时也为文化艺术保存了丰富的创作矿藏。历史题材历来是戏曲创作的重要资源，剧作者从民间传说、神话、演义、故事及正史中汲取能量，展开艺术想象。当然，无论是新编历史剧还是现代戏，作为剧目而言不能仅依靠剧本，更不能等同于故事和人物素材，还必须在二度创作上完成最终的舞台呈现。不过，一段丰富精彩的故事、一位与众不同的人物、一个别具匠心的构思，在新编剧目的创作中显得越来越重要。

一剧之本的基础地位，一个重要体现在于作者对历史素材的精心挖掘与独特的思想解读。比如，京剧《文明太后》讲述了南北朝时期北魏危机四伏之际，冯太后以民为本，与以献文帝拓跋弘为首的保守势力展开了激烈斗争，强力推行“均田制”，通过改革使北魏国富兵强，巩固了政权统一。再如，歌仔戏《侨批》呈现了19世纪闽南华工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与爱义恩情，以悠扬高亢、忧郁哀伤的艺术，展现了当时的人们忍辱负重、顽强拼搏的奋斗历程。其他如京剧《赵武灵王》、上党梆子《太行娘亲》、淮剧《送你过江》、越剧《柳如是》等剧目，都深入不同时期的历史、参悟命运人生，进行了独特的艺术创造。

三是传承流派精神。戏曲艺术中的流派，主要内涵是演员表演的艺术风格和个性特点，且这种风格特点已然形成完整的师承与广泛传播。流派是艺术高度发展、定型的创造性结果，流派的诞生，乃至多个流派、同一行当流派的出现与较量，是艺术高度成熟、昌盛的充分反映。可见，流派艺术在戏曲中举足轻重的特殊地位。

京剧界历来讲究流派，其旦角就有梅派、程派、荀派、尚派、张派等。在新剧目的创作中运用和展现流派，是京剧传承和发展的重要路径。比如，重庆京剧院让沉寂多年的尚派名剧《秦良玉》再现京剧舞台，是对丰富京剧演出剧目的重要贡献。梆子腔剧种也十分重视流派艺术，比如，山西省长治市豫剧团整理复排《宇宙锋》，就把豫剧名家陈素真细腻、隽永、素雅的风格传承展现得精准到位。晋剧近年来也通过音配像、复排经典的方式将丁果仙、牛桂英、郭凤英、冀美莲、程玉英创立的五大晋剧流派的剧目进行了扎实整理。当然，学习流派艺术、传承流派精神，掌握传统剧目是传承戏曲的重要抓手，但也绝不能故步自封画地为牢。

实践证明，我国戏曲丰厚的艺术传统与中华悠久壮阔的历史，是戏曲艺术传承发展、创作革新的不竭宝藏，需要长期作深入地挖掘利用。诚然，当代戏曲在取得成绩的同时，历史题材剧目的创作在历史精神把握、艺术化处理、节奏化把控、整合与突破、流派精神传承等方面，还需要做长期的、具体的、深入的实践探索和理论探究。精品剧目的诞生没有捷径，戏曲艺术的传承保护与创新发展永远都在路上。

（作者：智联忠，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延伸阅读：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纵览

第九届江苏省淮剧艺术展演月述评（智联忠）

淮剧现代戏《村官八把手》的喜剧风采（智联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