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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诗词的核心要件与创作路径(胡晓军)

2025-06-12 阅读: 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胡晓军 收藏

端午,应该是与诗人、与诗歌关系最密切的传统节日了。此时谈一谈新时代诗词,应该也是最恰当的了。

可以确定的是,新时代诗词正经历深刻的变革,面临大量的机遇,拥有宏远的前程。一方面,众多新事物特别是新思想、新情感不断为其输送着鲜活的题材和新颖的主题;另一方面,大量旧传统尤其是旧文化符码、旧格律形式依然为其提供着深厚的底蕴和坚实的基础。与此同时,新兴的人工智能和发达的互联网科技为便利、规范的创作和迅捷、广泛的传播创造了条件。但在具体创作时,新内容和旧形式之间常出现抵触,导致审美不太匹配甚至难以协调。不过,这很可能是暂时现象,因为在精神文脉上新内容和旧形式实为辩证统一的整体,而当下诗词创作的关键在于能否真正实现守正创新、达成融会贯通。这绝不是简单一句“旧瓶装新酒”就能诠释的。从历代经典作品来看,它们无不既反映现实、回应时代,又承载历史、延续文脉,是新内容与旧形式的统一体,是经过长期探索、艰辛磨炼、不断攀越而达到的一座座高峰。

诗词既是中国古典文学皇冠上的明珠,又是人们喜闻乐见进而写作的日常,时至如今,依然拥有广泛和深厚的群众基础,是新时代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弘扬中华美学精神的一个重要领域。于此文化背景之下,笔者认为新时代诗词创作明确核心要件与创作路径意义重大,以下试谈几点。

(图片来源:影像中国网,摄影:朱明飞

第一,有生活。无论历史题材还是现实题材,无论日常小事还是国家大事,“生活”都是创作的唯一源泉。这里的“生活”是指全部的生活,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两个层面,若失衡,则易出现皮毛浮表和筋骨干瘪的问题,不是文学创作之道。所谓“歌诗合为事而作”,便要求同时反映时代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尤其是经历见闻所兴发的思想观念、情绪感受,通过个性化的表达展现出来。当“生活”在创作中得到实现时,作品便自然具有了时代性并给人以时代感。至于作品质量优劣,则是文学性深浅和艺术性高低的问题。一段时间以来,受“小众文化”“私密写作”等影响,部分诗词创作被视为小众化写作、个体化写作,号称与生活无关、与时代无关。但以全部的“生活”来看,当一个诗词创作者真诚地通过作品袒露自己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时,那就一定意味着真诚地接受和理解别人的生活、面向并拥抱社会和时代。因此,从主观意志到文学规律,绝大多数诗词创作者都有从个人走向社会、从历史走向当代的内在要求,这与党和人民对文艺创作的要求是同向度、共指归的。明乎于此,诗词创作者才更有可能走出个人生活的小悲欢,融入人类生命的大境界,用更深沉博大、更多元多样的生活来源为自己的创作提供养料、培养底气。

第二,见性情。所有文艺创作都注重性情的流露,而以诗词创作为最。诗词自古就以抒情为主,性情的表达是创作的动力与技艺指归。所谓“情志说”,“情”主要为感性思维,“志”主要为理性思维。由于崇尚抒情,故而“情在志先”。“情志”来自物质生活,本身属于精神生活,属于诗人从观察、感受客观生活所提炼的主观生活内容,这对高于现实生活的文艺创作而言,最可珍贵。优秀的诗词正是创作者的“性”和“情”通过构思设计、技巧运用、剪裁修饰的结晶,其间始终蕴藏着理性的思考、闪耀着哲思的光芒。

第三,立本体。任何事物都有其本体属性或本质规定性,失去本体便意味着失去自我。当代诗词的本体包括内在与外在两方面。内在是5000多年来一贯传承和弘扬而来的中华民族文化精神。当代诗词创作理应“坚守中华文化立场、传承中华文化基因、展现中华审美风范”。外在则是不断发展并稳固下来的诗词体裁形态,主要为格律的规定性所生发的形式美感。对于诗词的形式美感,有学者作了高度的概括——均齐美、节奏美、音乐美、对称美和简洁美,认为诗词将独体方块、单音多义、象形传神的中国文字之美与简洁精练、流畅动听、意在言外的中国语言之美发挥到了极致。上述内在与外在的规定性,正是当代诗词创作必须坚持的本体。与此同时,对古诗韵的改革或改良,对白话词的添加或介入,都是顺势应变、与时俱进的要求,必须开展;但应以坚持本体为原则,经过通盘衡量、科学论证后,作有限的变化和审慎的创新。这些衡量和论证、变化和创新,若能为诗词创作更好地适应社会变化、时代发展,获得大众认可,则是值得赞赏和推广的,反之则需重新考虑。

第四,行普及。诗为心声,其初衷是“我要写”而非“要我写”。不过,绝大多数诗人在实现了“我要写”之后,就会自然而然地延伸为“给人读”,希望赢得尽可能多的感情共鸣和理性认同。换言之,诗词的传播和普及是创作者由内向外的要求,必然要创造尽可能多的“给人读”的条件,那就是通俗易懂或雅俗共赏。作为文言文语境下的产物,当下的诗词创作正努力适应并融入白话文语境,若再一味追求深奥晦涩,岂不与传播和普及背道而驰?因此,当代诗词创作既承担着守文言文之正,又肩负着拓白话文之路的双重任务,需要在“立本体”的基础上用通俗性以扩群,包括创作的扩群和接受的扩群。白话词、新语汇入诗,只要不伤本体,进而适度巧妙,甚至有助于营造新结构、新意境,都是值得鼓励和支持的。正有越来越多的诗词创作者秉持互联网思维,除了运用网络时尚语言,还将作品与“万物互联”“创意文化”“谷子经济”融合起来,推动创新传播和转化普及,更为可喜。

第五,兴评论。诗词的兴盛和发展,与评论的兴旺和发达呈正相关的联系。从《毛诗序》《文心雕龙》到《诗品》《诗式》,古代诗歌理论评论之脉未曾断绝,保证了创作的持正纠偏、持续繁荣。宋朝以降,大量个性鲜明、通俗易懂的诗话、词话问世,总结前人经验,评价时人得失,阐发理念观点,与各自时代的诗词创作现象和问题大致相对应,呈现清晰的评论与创作“双轮”“比翼”关系及轨迹。当代诗词创作首先要挖掘并运用这些古代理论评论成果,同时借鉴和引用世界优秀诗歌理论工具,加以比较、融合,在学理准备充分、创作实践需要的前提下尝试创造新的理论工具和评论范式。可以说,当代诗词不缺精品力作,缺的是理论构建和评价体系,缺的是审美的、学理的批判精神。要真正地褒优贬劣,真正地做到引导创作、引领风尚,评论之兴可谓任重而道远。

第六,可互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曾对世界文明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其中古典诗词对周边民族和国家的影响可谓广泛而深远。在亚洲不但有大量熟悉中国古代名诗的百姓,且不乏能熟练读写汉字、写作汉诗的作家、学者。因此,在国际文化的交流互鉴中,诗词创作自然成为彼此加强了解、促进沟通、提升友谊的桥梁和纽带,成为当代诗词创作、传播的责任和使命之一。当代诗词创作不仅要讲好中国故事、展现可爱形象,而且要更多、更好地表现人类的共通思情,探讨人类的共同命运,以包容性、和平性的特质释放,为中华文明的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进行诗意诠释。


(作者:胡晓军,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上海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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