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长江文化高地的华彩乐章

——关于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的思考

由湖北省人民政府等单位主办的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于2025年9月12日华彩开幕，至10 月30日闭幕。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共有12项主体活动陆续举办。期间，中国文化旅游产业博览会也同时举行。闭幕式期间还举办了“2024—2025年度中国电影大数据暨电影频道M榜荣誉盛典”及相关的配套活动，可谓内容丰富，异彩纷呈。

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的主题是“勇担支点建设使命，打造长江文化高地”。这是湖北省贯彻落实习近平文化思想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保护传承弘扬长江文化的重要讲话精神，按照《关于实施文化创新战略整体提升支点文化影响力的行动方案》要求举办的大型文化活动。目的是要加强长江文明溯源研究和传播展示，充分挖掘长江文化精神内涵和时代价值，整合长江文化资源，以艺术的形式展示、传承和弘扬长江文化，讲好新时代长江故事，大力推进文化旅游科技深度融合，不断提升长江文化品牌的影响力、辐射力，为推动支点建设、打造长江文化高地，助力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贡献文化力量。

与黄河一样，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在长江流域的演变发展进程中，以湖北为代表的荆楚地区贡献突出，不可替代。特别在中华民族起源、中华文明形成、中华文化发展、中华科技进步，以及中华地域一统等重要领域，湖北一直是极为重要、极为活跃的地区。在中国人民争独立求解放的进程中，湖北是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重要发源地。辛亥革命、中国共产党建立、根据地建设、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湖北人民团结奋斗、不断胜利，抒写了光辉的历史画卷。新中国成立后，湖北在社会主义建设、改革与发展中都做出了重要贡献。在这样的历史进程中，逐渐形成了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文化传统、精神品格，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们戮力前行、走向未来的基点、动力与自信。

习近平总书记非常关心长江流域的改革发展，做出了一系列重要指示。他曾多次视察湖北，深入基层，考察调研，要求湖北在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中奋勇争先，加快建成中部地区崛起的重要战略支点，奋力谱写中国式现代化湖北篇章。湖北省委持之以恒抓支点建设，努力实现整体提升。在2025年农历新春首个工作日，召开全省加快建成中部地区崛起重要战略支点推进大会的“新春第一会”，按照“一年开新局、五年大变化、十年结硕果”的步骤，大力实施“七大战略”，整体提升“七个能力”，制定支点建设七大战略行动方案。特别提出要实施文化创新战略，在2027年建设世界文化旅游目的地要取得重大突破；2030年初步建成世界知名文化旅游目的地；2035年建成文化强省，全面建成世界知名文化旅游目的地。长江文化艺术季的持续举办，既是湖北及长江流域文化艺术建设成就的新展示，也是推动实施支点建设文化创新战略的再动员，更是打造长江文化高地的冲锋号。整体来看，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有这样几个突出的特点。

（图片选自纪录片《因为长江》）

一、历史基点与未来可能：传统与现代的有机融合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基础。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着力于弘扬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个根脉，设计了一系列相关的活动。最引人瞩目的是“璀璨长江”文博系列展。“简”读中国——中国出土简牍展、东周时期考古成就展、长江流域古代文明展等三项活动鲜活地展现了荆楚地域的中华传统文化的实证。

中华文字的形成经历了极为漫长的历史进程。从最早的刻画符号到陶文，再到青铜铭文，以及之后的甲骨文书及玉石文书，至竹木简牍与帛书，不断演变，不断完善，约至汉时开始了纸上的书写。书写方式是特定生产关系的表现，是生产工具，包括书写工具的演化结果。目前考古发现的竹木简，主要是竹简，多为战国秦汉时期。楚简不仅出土地点比较多，且品质比较高，文化价值大。战国时期具有代表性的楚简如随州曾侯乙墓竹简，大约240枚，六千余字；荆门郭店竹简，800余枚，墨书一万三千余字；荆门包山竹简，计448枚，一万二千余字。最具影响力的是云梦睡虎地秦简，大约有竹简一千多枚，木牍二枚，近四万字。此外，湖南里耶秦简，有36000多枚，二十多万字。这些竹木简不仅是中华文字发展进程重要环节的实物形态，也是一定时期书写工具的重要实证。它们是目前存留的有关社会生活、文化典籍最早的实物记录。如荆门郭店竹简中存有儒道著作十八种，云梦睡虎地竹简中存有秦律、日书、以及“为吏之道”等文献。习近平总书记在云梦县参观云梦出土秦汉简牍时指出，古代简牍非常珍贵，是我们国家信史的重要实物佐证。

东周时期是一个诸侯争霸、百家争鸣，终走向一统的时代，或“轴心时代”，遗址文物甚众。以湖北而言，考古研究收获颇丰。特别是青铜器、玉器、漆器、礼乐器、兵器、纺织品等极具代表性。如湖北襄阳出土的吴王夫差剑，江陵望山出土的越王勾践剑，均体现了吴越青铜技术的最高水准，也是当时我国青铜冶铸技术的翘楚。最具影响力的是曾侯乙墓出土的大量珍贵遗存，如制作极为精致浪漫的尊盘，规模宏大的编钟，造型奇幻的鼓座等青铜器；盖豆、虎座凤架鼓、虎座飞鸟等漆木器；楚帛书、对凤对龙纹绣、凤鸟花卉纹绣浅黄色绢面锦袍等丝织刺绣品。这些遗存代表了或一时代生产力、艺术与工艺发展的最高峰。

长江流域在中华文明起源、形成与发展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从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研究来看，在距今大约5600年，安徽凌家滩遗址表现出来文化面貌可证明已进入文明时代。在距今5300年左右的时期内，浙江良渚文化已是典型的文明形态。以湖北而言，大约距今五千多年的时期，湖北城河遗址已表现出复杂社会的形态，具备了文明特质。距今4300年左右，湖北天门石家河遗址表现出来的文化特征证明长江中游地区的新石器文化达到了高峰，其发展进程与黄河流域的文明形态大致同步。随着自然气候的变化、社会政治的演变，长江流域的文化向北转移，对黄河流域产生了深刻影响。大致来看，这些遗址均有形制不同的城市敬天祭祖的祭祀中心，表现出社会分工的生产生活形态，有大量的玉器、陶器、漆木器等手工业制品，种植农业与手工业均得到了较快发展。

这些由考古研究发现的文化现象表现了一定时期中国社会及其生产力水平的发展程度，亦是中华文明形成进程中价值观、社会形态、技术水平的体现，对之后文明的演化产生了重要作用，并成为我们的传统。在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中，可视为“传统”的内容很多。如开幕式演出中出现的鹰笛、神农架梆鼓、武当太极、土家歌舞等，均为具有悠久历史传承与地域文化特色的表演方式。它们广泛地存在于各地民间日常生活之中，既是民间文化的代表，也是传统文化的延续。重要的是，这些属于“传统”的文化样式在今天被赋予了“现代”的品格。

就本届文化艺术季而言，把“传统”与“现代”有机融合的主要体现，一是借助现代科技技术，创作出新的文化/艺术样式。如数千架无人机在夜空中呈现出“花开中华”的祥瑞图景；又如裸眼3D技术呈现出雪域牦牛、竹林熊猫、湿地麋鹿等自然生态珍稀动物。由于3D技术的运用，在“非现实”的场景中“制造”出身临其境的感觉，使人们的欣赏感受与审美意境发生了变化。人们看到的不再是源于内心世界形成的物象，而是人与物象共存互动中虚拟出来的“现实”场景。二是借助现代技术对传统文化/艺术样式进行改造形成具有新的审美感受的艺术形式，如烟火表演秀。烟火本为传统技艺，具有悠久的历史。但设计者在烟火中注入现代科技进行再造式重构，呈现出符合“现代”意味的欣赏图景。各展馆展现的历史文物，不仅经过现代检测手段进行了相关研究，亦进行了更符合实际的科学养护与保管。通过创意设计及科技手段，使沉睡数千年的文物呈现出现代品格。三是以现代理念来讲述呈现历史与传统，使文化/艺术作品表现出新品格。开幕式演出中的情景舞蹈《楚辞•九章•涉江》，即是以屈原为主要意象的现代再现。王阳明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其“心学”思想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以王阳明的生活为素材，以舞剧的形式对王阳明人生的再演绎，使这一典型的“传统”呈现出“现代”的视角与品格。

二、成果展示与发展探寻：实践与理论的有机统一

湖北省明确提出要在“加强文化资源保护和推动文化创新发展”上担当使命，实现“建成文化强省、建成世界知名文化旅游目的地、把文化旅游培育成为重要支柱产业”三大目标的定位；围绕建设文化强省，要实施先进文化领航、文化资源保护、优质文化惠民三大行动；围绕建设世界知名文化旅游目的地，要实施文旅品牌焕新、文旅服务提质、文旅形象提升三大行动；围绕培育重要支柱产业，要实施文旅产业升级、数智科技赋能两大行动，努力把文化资源优势转换为发展优势，整体提升支点开放辐射力与文化影响力。

通过努力，湖北的文旅融合出现了新气象。今年一季度新谋划文旅项目四百余个，在建项目八百余项，业态创新成为产业升级的核心引擎。在“数字＋文旅”领域，人工智能游艇、机器人、机器狗等项目备受追捧；“低空＋文旅”方面，长江低空游览、飞艇漫游等产品方兴未艾；“住宿＋文旅”业态如太空舱、房车露营基地、民宿集群等竞相涌现。各类文旅主题活动成为市场热度的“引爆器”。春节期间，相关景区订单量同比上涨150%，周边酒店预定量环比增长超50%。一季度，“引客入鄂”计划成效显著，省外游客占比提升至39.54%，入境游客同比增长52.72%。

文化精品的创作生产显现出极为活跃的态势。一大批在全国产生重要影响的作品涌现出来。如长篇小说《听漏》，散文集《山河袈裟》，舞台艺术作品《云梦轶事》《汉口茶港》，影视作品《浴血荣光》《铁血红安》《追风者》《家在三峡》等均为近年来的重要收获。熊召政、刘醒龙、池莉、鄢烈山、李修文等作家，唐小禾、朱世慧、冷军、杨俊、张辉等艺术家，以及正在成长的一大批更为年轻的优秀人才形成了在全国有积极影响的骨干人才方阵。本届文化艺术季各项活动的陆续展开极为生动地展示了湖北在文化/艺术领域的新收获、新成就，显示了湖北文化建设与文化融合的新活力、新希望。在展示实践成果的同时也非常注重理论的引导与提升，组织了一系列的相关活动，为实践形态的文化/艺术发展提供了具有引领意义的理论支撑。

“对话长江”学术交流活动举办了长江高端智库对话，分别以“面向‘十五五’的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为主题，围绕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深度融合、推动区域协同融通、绿色低碳发展、保护传承弘扬长江文化等专题进行交流。在大河对话版块中，重点关注世界大河流域城市的文化发展，探讨数智时代大河文明的可持续发展、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中的大河文明表达、大河文明的生态保护等事关未来的重大课题，具有突出的现实针对性与发展引领意义。

各项主题活动在立足创作生产的实践基础上，就本领域的未来发展组织了具有启示意义的理论交流。如“视听长江”网络传播周中的高质量发展对话主要目的是为行业发展提供新思路、新方向，通过邀请行业知名人士围绕长江文化传承发展进行讨论，回答“何以中国”的时代之问。同时组织了“新媒体文化博主大会”等活动。“遇见长江”文学周则邀请作家、评论家共同举办“长江文化视域下的地方性写作专题研讨会”，推动文学“破圈跨界”，倡导新大众文艺创作，探讨长江文化视域下文学发展的新路径，以全面提升中部地区崛起重要战略支点的文化影响力。总之，总结实践成果，借鉴它方经验，探讨未来路径是这些理论活动关注的主要话题。

三、高原高峰与民生民享：经典与大众的有机共生

在中华文明发展进程中，荆楚一带意义重大。特别是在文化形态、文学艺术的形成中做出了极为重要的贡献，出现了与中原地区具有本质上的一致性，又有形式与手法上的差异性的文化形态。以青铜器为例，中原地区以鼎为尊，而荆楚一带更重视钟。以文学传统为例，中原地区强调现实精神、教化意义，而荆楚历史上的文学更显浪漫情怀、神灵意象。这些文化现象随着时间的流逝，塑造着我们民族的文化品格。那些被视为经典的作品既是或一时期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标志，更是人们精神情感世界的表达。

现当代以来，随着中国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艰难转型，中国文化也发生了极为重要的变革。特别是新文化运动时期，出现了一大批表达时代精神、艺术水准卓越的经典之作。不论题材亦或人物，与湖北有关者甚多。郭沫若的话剧《屈原》，以屈原的上下求索象征那一时期中国人精神世界的追求。曹禺的一系列作品如话剧《雷雨》《日出》表现社会剧烈变革中人的意义与价值。姚雪垠不仅对抗日战争进行了生动描写，之后规模浩大的长篇小说《李自成》更是一部具备史诗品格的巨著。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是改革开放新时期的扛鼎之作，标志着中国报告文学进入了新的繁盛时代。数千年来，荆楚大地从来就是名家辈出，名作荟萃。

本届长江文化艺术季，力求将中国文艺经典更多地介绍给大众，以推进文艺创作的不断繁荣。如舞台艺术作品中的昆曲《牡丹亭》、歌剧《沂蒙山》、舞剧《八女投江》、京剧《红灯记》等，音乐作品中的民族歌剧《小二黑结婚》《党的女儿》《白毛女》《江姐》《刘三姐》选段等，歌曲《长江之歌》《花儿与少年》《挑担茶叶上北京》《康定情歌》《龙船调》等，电影如《地道战》《地雷战》《太行山上》《百团大战》等。特别需要注意到的是《洪湖赤卫队》，既有电影、歌剧及青春版歌剧，还有修复版电影等多种形态。这说明经典之作在历史演进之中具有长久永恒的魅力。

将最优秀的作品奉献给人民是本届文化艺术季的宗旨，人民性、大众化是其最突出的特质，让更多的普通民众参与到这一文化与艺术的盛会是主办者迫切的追求。在此理念作用下，民众的参与度、接受度、创造性得到了生动体现。首先是各项活动的主办尽力下沉。除在省会武汉组织了众多的活动外，各市、县也有形式多样、适宜组织的相关活动。如闭幕式就在宜昌市举行。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应该是宜昌在长江的中部地带，是良好的沿江集散地，可带动长江沿线的旅游升级。简“读”中国——中国出土简牍展在湖北省博物馆及其云梦分馆举办；东周时期考古成就展在荆州纪南生态文化旅游区凤翔馆举办。此外，黄石、鄂州、黄冈、咸宁、恩施、荆州、孝感等地都有活动开展。

这种面向大众的活动理念还十分突出地体现在以多种方式吸引民众参与，使文化艺术季真正成为人民的节日。各种演出除现场欣赏外，还在市民生活圈设置多个户外公共直播点，实现可见覆盖的最大化。在全省范围内的社区、广场、公园、高校及部分中小学举办公益电影展映活动，及优秀视听作品展播展映活动。同时启动了全民阅读周活动、倍阅大学生红色共读活动——“燃吧，青年”大学生读书月活动、“书香长江”惠民购书活动、华中图书交易会等。此外还组织了“荆山楚水•荆风楚韵——笔尖上的湖北”主题征文活动等一系列面向社会、走进大众的活动。让艺术盛会“走到人民身边”，实现了空间覆盖最大化、参与便利最大化的要求，使文化艺术季成为民众触手可及、乐于参与的盛大节日。

尽管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是由湖北组织主办的，但其活动内容、项目设计与指导思想并未局限于一省一地，而是开放的、包容的，具有广阔的覆盖面与辐射力，以期更好地发挥建设中部地区战略支点的优势，在长江流域形成具有引领意味的文化高地。

湖北地处长江中游地带，具有连通东西、延接南北的地理优势。人们说武汉是“九省通衢”即指此意。这种地理形势也形成了武汉乃至于湖北特殊的文化品格，即融汇各地之文化，吸纳百家之人才，形成自己的特色。稻作农业在长江流域兴起，向东西南北各个方向辐射。比如，在距今大约5000多年之前的黄河上游地区如甘肃庆阳的南佐遗址就发现了大量的稻谷遗存。在南佐遗址中还发现了白陶。这也是长江流域的文化现象。事实上，这种文化现象的交流交往交融是持续地发生在各文化现象之间的。据研究者研究，中原地区与江汉地区之间的相互交流至少在文明起源之时已广泛存在。在大约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3500年的时期内，庙底沟文化从晋南豫西的核心区域向外强力扩张，也传播到江汉地区，为这一带的文化巅峰期奠定了基础。正是这种文化扩张形成了早期中国文化圈。之后，在大约公元前3500年至2500年的时期内，江汉地区的文化又呈现出强势扩张的态势，特别是屈家岭文化进入中原地区，又由屈家岭文化转化为石家河文化，标志着长江流域文明现象的形成。大约公元前2500年至公元前1800年的时期内，长江流域的文化继续进入中原地区，与当地原生文化融合，形成了山西临汾的陶寺文化等文化现象，并继续进入关中、陕北地区，对当地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这种文化现象满天星斗式地成长扩散的进程中，各地接纳、消化外来文化，融汇转化为具有本土特色的文化形态。如庙底沟文化进入江汉地区，出现了大溪文化及其油子岭类型的文化现象。如中原重器鼎在进入荆楚地域后，出现了“升鼎”这种具有鲜明楚地特色的青铜器。其“束腰”“平底”的风格反映了楚地的审美特色与文化喜好，将传统方鼎的宏伟建筑感与圆鼎的庄重神秘感有机地糅合了起来，显现出荆楚文化中突出的创新能力与转化能力。这种品格深刻地影响了当地文化的发展传承。

在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中，我们也可以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这种文化品格的存在。首先是突破地域局限，把长江流域的文化成果汇聚起来。如开幕式演出中设计了长江流域民歌荟萃《欢乐长江》，其中就包含了西藏的《次仁拉索》，巴蜀的《太阳出来喜洋洋》，湖北的《洪湖水浪打浪》，以及江南的《茉莉花》等地域色彩鲜明的民歌。而闭幕式音乐会选取民歌的地域范围则更为广大。

在充分展示长江流域而不是长江局部的基础上，活动的视野进一步扩展至中华境域。本届文化艺术季不仅邀请了各地众多的作家、艺术家、理论家，以及文旅行业、经营策划行业、出版营销行业的专家，也展示了各地众多的艺术精品。如华中图书交易会就汇聚了华中地区各省的图书；主题美术展、摄影展、音乐周等联合长江沿线13省市自治区向全国征集或推荐作品，使展览成为表现长江流域文化的盛事。在电影周活动中，不仅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遴选了全国各地20部优秀国产影片，还结合中国电影诞生120周年，精选15部戏曲电影展映。舞台艺术精品展邀请了江苏、上海、山东、辽宁、内蒙古、贵州等省市院团及国家大剧院院线院团演出。这种开放性也体现在国际交往方面。如开幕式演出中世界大河歌曲联唱《同舟》就有埃及民歌《尼罗河畔的歌声》、印度尼西亚民歌《美丽的梭罗河》、俄罗斯歌曲《海港之夜》、加拿大民歌《红河谷》，以及新创作的歌曲《美美与共》。来自五大洲的艺术家联袂演唱中外经典歌曲，奏响了世界文明交流的“大河交响曲”，寓意着长江将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姿态拥抱世界，携手奔向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光明远方。

以现代艺术手法来解读经典是本届文化艺术季的创新追求。在“聆听长江”音乐周活动中，出现了以古典艺术意象为素材创作的音乐作品。如《神女说》《楚宫宴夜》《楚腰》《筚路蓝缕》《朝辞白帝彩云间》等。在创新方面最典 型的是开幕式演出。其中有以情景舞蹈来演绎屈原《九章》之《涉江》及毛泽东同志《水调歌头•游泳》的作品。特别是新创作了编钟交响《长江四季》。其音乐演奏不仅以同比例复制的曾侯乙编钟为主要支撑，而且将少数民族乐器、传统民族乐器与西方交响乐队融为一体，使用新开发的“数智编钟”将动作捕捉技术、体感技术与高精度3D建模等现代科技技术融汇转化，形成了新的艺术表现形态，给观众带来了全新的审美体验。另一创新亮点是设计“江岸—江面—天际”三位一体的展演空间，使江岸舞台演出与江面游轮、沿岸楼宇，以及天际无人机编队构成多维演出空间，形成立体式、融入式、亲历式的艺术效果。这种把城市实体融入表演情景的创意，不仅由于现代光影投射及城市民众的参与体验有效地扩展了表演空间，也是中国古典审美的新变，是古典园林艺术中的“借景”、传统绘画中的“留白”与现代光影技术、“行为艺术”的变奏与融合。可谓是我在桥上看风景，人在桥下看“我”构成的风景，亦是不画即为画，无笔胜有笔的艺术境界。立足历史与传统，面向未来与发展，使传统与现代有机地融合，转化、创造出了众多具有时代品格的文化/艺术形态，亦预示着未来的新变与收获。

总而言之，第二届长江文化艺术季是中华审美传统的新变与再现，是中华传统文化“天下大同”理念的生动体现，是汲取他人有益之处为我所用、创我所需，服务人民大众、表现时代精神，打造长江文化高地的成功范例。

*本文原载于《长江文艺评论》2025年第5期。

（作者：杜学文，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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