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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诗画合璧”的艺术新境

2021-04-08 阅读: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孟繁玮 收藏

  (点击本页标题下方的“来源:《人民日报》”,查看报纸文章,链接为: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tml/2021-04/04/nw.D110000renmrb_20210404_1-08.htm

 

  古诗词与中国画,分属文学与艺术两大门类,二者之间的跨界融合,早在1000多年前就已开始。这种交融不仅有力促进了古诗词和文人画的蓬勃发展,还使二者各自取得了新成就——山水诗和山水画成为古代文学史和绘画史上的艺术典范。诗画合璧的中国画,逐步发展为东方艺术中独树一帜的文化形态和艺术样式。

青山白云图页(中国画)  宋·佚名

本幅无作者款印。画面似写唐代王维《终南别业》“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诗意。

对幅行书诗题:“青山晓兮白云飞,青山暮兮白云归。青松茂兮明月辉,了不了兮谁得知。”为宋高宗吴皇后手笔。

  历史中的诗画之缘

  在中国,诗画融合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漫长的历史过程。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在中国文化中,书画亦写心志。这是诗书画印能够结合的内因。由此亦可反观中西文化的异同。按照18世纪西方美学家对于诗画差别的论述来看,绘画主要运用线条和色彩来描绘空间中并列的物体,故与建筑、雕刻等统称为造型艺术或空间艺术;而诗歌主要运用声音和语言来叙述在时间中持续的动作,故与舞蹈、音乐等统称为音律艺术或时间艺术。西方绘画注重对客观自然的再现和真实记录,吸收了大量科学技术成果,不断强化艺术的造型功能。正因为这种泾渭分明的认知,在西方文化史中基本没有形成诗画合一的局面。

  可以说,魏晋之前,我国早期的诗歌与绘画在艺术功能、表现方式和审美追求上,也分别具备上述“时间艺术”和“空间艺术”的特征,各尽其职,各自发展。唐代,随着诗词创作的兴盛,特别是唐诗取得的灿烂成果,让画家得以在诗境的涵泳中,获得更多创作的主题和灵感。尤其是山水田园诗,不仅以人与自然的对话,把诗从玄理中解放出来,强化了诗的画面感和表现力,更通过对山水和田园的审美观照和抒情表达,推动了山水画的发展。同时,一些诗人在欣赏绘画时引发诗情,并开始尝试创作题画诗。只是,此时的题画诗大多没有题于画面之上,但是诗与画彼此启发的萌芽慢慢显现出来。

赤壁图卷·局部(中国画)  金·武元直

  到了宋代,苏轼用“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对王维的诗画艺术进行总结和高度评价,从精神境界上将诗与画这两种艺术形式的共通之处讲得更加透彻,推动了中国画“以诗入画”“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的创作潮流,也涌现出许多探讨诗画关系的重要理论成果。随着文人水墨画的发展和兴盛,元代画家不仅自觉在绘画创作中追求“诗情画意”的艺术境界,还流行用书法将题画诗跋写于绘画作品的空白处,并钤盖上自己设计镌刻的印章,形成了中国画“诗书画印”一体的独特艺术面貌,传承至今。

  意境上的诗画同律

  诗画合璧,不仅体现在艺术家自画自题、自画他题等艺术形式上,更体现在诗与画在意境营造和艺术观念上的互融共通。

  中国人自古崇敬自然万物,顺应宇宙运行规律,形成了“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以山水画为例,其诞生之初,在艺术功能上就与标记地理位置的地形图迥然不同。无论是南朝宗炳的“山水以形媚道”,还是王微的“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都为中国山水画奠定了以艺载道、托物言志的基调和方向,画家的情思和智慧时时隐现于山水作品中。

秋兴八景图册之一(中国画)  明·董其昌

画面空白处题有宋代词人万俟咏所作《长相思·山驿》:“短长亭,古今情,楼外凉蟾一晕生,雨余山(应作‘秋’)更清。暮云平,暮山横,几叶秋声和雁声,行人不要听。”

  拟人化在诗画创作和理论研究中十分常见,也是中国艺术的重要特征之一。宋代画家郭熙在其著作《林泉高致》中,以拟人的手法对自然山水展开讨论,如“真山水之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以人的姿容形容山川四季之美。诗词中拟人化的精彩描写更是不胜枚举。诗人与画家观察世界的方式与创作手法,正应和了唐代诗人孟郊的名句“天地入胸臆”“物象由我裁”的意旨。

陶渊明诗意图册(中国画)  清·石涛

第六开《遥遥望白云 怀古一何深》:描绘一位着布衣宽袍的老者临溪而立。老者远望青山,脚下溪水流淌。面对满目凄凉、空无一人的山水,主人公似思绪万千,发思古之幽情。

  无论诗人还是画家,他们自觉自愿地融入自然,也请自然万物融之于“我”。在进行创作时,他们将景物作为自己思想情感的寄托,寓情于景,借景抒情;观者欣赏作品时,通过调动自身的生命体验和艺术感知,与作品共情,从而得以“畅神”并获得精神愉悦和情感共鸣。这样的作品,怎能不气韵生动,流传千古?这样的诗词,怎能不打动人心,穿越古今?

  千百年来,诗与画早已成为中国文化的基因,并化为中国人品性磨练、自身修为、知常达变、人格塑造的一种独特方式。

  发展中的诗画传统

  近代以来,中国画面临难以突破自身高度程式化语言体系、适应时代需要的困境。这一困境以及用西画技法改造中国画的做法,曾引发广泛的讨论甚至批评。总的来看,对中国画创作状况的批评意见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过度强调西方绘画求真的技法,逼真有余,意韵不足;一味追求笔墨效果,缺乏真山真水的陶养,流于技术语言上的低水平重复;沉溺于传统文人画趣味之中无法自拔,不能在新的时代语境和创作素材中融思创变,实现中国画艺术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今天,重新认识诗画传统,有助于开拓中国画的艺术新境。

蛙声十里出山泉(中国画)  齐白石

老舍以清人查初白诗句“蛙声十里出山泉”为题,请齐白石作画,并主动提供创作构思:“蝌斗四五,随水摇曳;无蛙而蛙声可想矣”,白石老人继而以高超的艺术手法,实现了诗与画的完美结合。

  近年来,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重要课题。伴随文化历史类电视网络节目的热播,诗词与绘画的结合也以新形式出现在荧屏上,人们从中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传统诗词跨越时空的永恒魅力。在儿童教育中,“诗画呼应”成为引导孩子全面立体地认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手段。课外读物中,许多儿童诗词绘本备受家长青睐。在由教育部组织编写的小学语文教材中,很多古诗词也配有与之相关的精美中国画作品,以帮助孩子进入诗词的情境,理解经典诗词的内涵。

江涛万古峡(中国画)  陆俨少

此画之题出自唐代诗人杜甫《秋峡》一诗。陆俨少因与杜甫有着同样的入蜀经历和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故对杜诗极为钟爱。抗战爆发时,陆俨少举家入蜀避难,随身只带了一本《钱注杜诗》。之后,陆俨少依照杜诗内容,加以自身所见所感,创作了大量杜甫诗意图。

  探寻并传承中华美学精神,从“诗画关系”入手思考中国画的当代发展,无疑更具启发性和现实意义。在这方面,一些具有创新性的探索和尝试值得关注。其中,较具代表性的是2020年底,由浙江省文史研究馆和中国美术学院主办的“青山行不尽——唐诗之路艺术展”活动。近千位文史学者、艺术家历时数月,重走历史上的“浙东唐诗之路”,在这条山水之路上,通过实地采风、研讨调查、交流合作等形式,对“诗画本一律”的命题进行思考和探讨,以回到现场的方式重新建立诗与画、古与今的联系,探求中国画符合自身文化传统和艺术发展规律的当代创新之路,并取得一定成果。

梦游天姥——山水(中国画)  张捷、席明亮、范阳子、陆宏斌、鲍海舟、李杨、杨顺、冯国飞、金越灵、张怡蕾、张子然

  艺以载道,文以化人。重新思考并践行“诗画传统”,使其成为推动中国画创作与研究的重要力量,将有助于实现中华传统美学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文中图片选自“人民日报文艺”微信公号)

 

  (作者:孟繁玮,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研究员)

 

  延伸阅读:

  中国文艺评论网·文艺“两创”

  论诗画融通的儿童美育(王新)

  意象经营意境生(胡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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